忽然丹嬪笑了,眼神也隨之從芝嬪身上離開。芝嬪定定地望著丹嬪,不明所以。
丹嬪的目光飄向遠方,變得深遠莫測。她的嘴角漸漸彎起,在一張精致如畫的麵龐上呈現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看得芝嬪心中一跳。
“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的……我要讓她們為自己的自私負責……”
“……娘……娘……珙兒好想你……”
彩菁今晚在穗禾齋守夜,聽見了寢殿的聲響,急忙趕了過去。隻見應珙閉著眼,神情痛苦,還啜泣著哭喊著。
彩菁一看不妙,即刻上前去搖醒熟睡的應珙。
應珙哭著從睡夢中醒來,淚眼朦朧地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反而大哭起來。一雙精致俏麗的杏眼腫得像桃子。她搖著彩菁的手臂說道:“彩菁……彩菁,祺萱……把祺萱找過來……”
看她情緒激動,彩菁絲毫不敢怠慢,連忙去旁側的小寢室去把阮祺萱叫過來。
阮祺萱一聽彩菁的描述,心中詫異萬分,隻是隨便披上了一件外衣就匆匆去到寢殿。隻見應珙淚痕滿臉,一張小臉雪白卻沒有血色,披著頭發,就像一個絕望的婦人。
阮祺萱愣了一下,隨後低聲吩咐彩菁:“你先下去吧。”
彩菁早已被應珙不尋常的舉動嚇呆了,本想留下來,希望自己能真正成為應珙身邊的近身婢女。但是阮祺萱深邃的眼,又讓她望而卻步。
“是。”彩菁識趣地退下。
阮祺萱並不回頭,但是卻細心留意彩菁退下的聲響。聽到再無動靜,她才撫著應珙的背,心疼地問道:“怎麼了珙兒?怎麼哭了?”
應珙美麗的雙目沒有了白天的靈動,隻是失神地睜著,淚水從悲哀的眼中不斷湧出。
“姐姐……我覺得好難受……我好想念爹娘和哥哥……”應珙捂住胸口,啜泣著答道。
阮祺萱給她順背,柔聲安慰道:“珙兒,你還有姐姐在你身邊啊。”
“姐姐……”應珙泣不成聲,“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我感覺皇宮好大……我好渺小……爹娘、哥哥不能陪在我身邊……我好想念他們……真的好想啊……”
阮祺萱疑惑得不得了。進宮已經幾天了,怎麼應珙現在才來說思家?這個問題倒是讓她措手不及的。
“珙兒,你怎麼突然就想念家裏了呢?我們住進了穗禾齋之後,不是一切都很好嗎?”阮祺萱竭力地回想,突然她明白過來了。“是因為今日丹嬪說的話嗎?”
誰知道阮祺萱一說,應珙哭得更加厲害了,眼淚止都止不住。她哭著說道:“姐姐……珙兒是不是很沒用……為了這麼小的事情也這樣地傷心欲絕……可是珙兒覺得心裏難受啊……珙兒也喜歡陛下想要見陛下……哪怕隻是見一見……為什麼舒美人能讓陛下破例寵幸……珙兒卻遲遲得不到陛下的眷顧呢……”
阮祺萱忙說道:“珙兒你千萬不要這樣想!千萬不要與別人相比!舒美人能得盛寵,你自然也是可以的。你要耐心一點等待啊!”
應珙悲哀地搖頭,“珙兒明白的……但珙兒就是心裏很難受……昔日在家中,爹娘、哥哥對珙兒百般遷就照拂。如今珙兒進宮,外表風光,可是卻不能得到陛下的垂憐過得幸福快樂。不僅如此,珙兒無寵,會連累應家被別人瞧不起的!”
阮祺萱望著她的眼,隻覺無言以對。應珙竟然想了這麼多層。更令她訝異的是,應珙心中對應家上下的責任感竟有如此之深。可是阮祺萱隻會隨性而活,不顧他人眼光,更不顧應家榮衰。
不過其實從她決定不入應家宗祠那一刻起,她就無需顧慮應家。隻不過在應珙麵前,她忽然有了一種使命感。
應珙仍在傷心地哭泣。阮祺萱個性謹慎,外麵的人敵友未明,應珙的事不可以讓更多的人知道。今天丹嬪說的話看似無心,實際上好像故意為之,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應珙初來乍到,與她毫無恩怨,可是她竟然故意將陛下寵幸舒美人的事情說出來。
一切,都需要阮祺萱為應珙保駕護航。
“珙兒,你看看窗外麵,現在是深夜呢。而你卻在這裏哭泣不睡覺,若是明天陛下來看你,發現你眼睛腫精神差,他怎麼會喜歡你呢?若是陛下不喜歡你,爹和姨娘又怎麼會過得好呢?你說是不是呀?”阮祺萱很耐心溫柔地對應珙說道。
也許是覺得阮祺萱的話有道理,應珙突然抬起頭望著她,眼神也由渙散變得堅定。“珙兒明白了……姐姐,珙兒想要休息了。你能不能幫珙兒倒一杯熱茶?”
“自然可以了。”阮祺萱微笑地幫應珙蓋好被子,“姐姐現在就去幫你泡茶。”
應珙乖乖地點頭,用紗巾擦幹眼角的淚水,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
阮祺萱一邊靜靜地看著她,一邊走出了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