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菁無比感激地看著阮祺萱,心頭泛起許多感覺。
“從前彩菁獨自一個在皇宮生活,可是認識了姐姐之後,才知道真的會有人明白我,體諒我。且不說以後,彩菁現在已經很感激姐姐了。應該要說,假如有這個機會,彩菁這一生都願意跟隨在姐姐身邊。”彩菁說著,眼睛已經泛著淚光。她從未想到她能夠在阮祺萱身上,得到她一直想要的,作為低賤奴婢的尊嚴。
阮祺萱替她擦了擦眼淚,道:“我雖不能保證可以做你的避風港,但是起碼,你可以相信我。”
彩菁急忙低頭擦幹了眼淚,令人難過的事情,沒有必要浪費生命中的時間去唏噓。“好了,不說這些了。姐姐,我們繼續往前吧。”
阮祺萱點點頭,欣慰地笑著。兩人重新邁步往前,不一會兒,眼前出現了一片不小的樹林,隻是樹枝上還不見花朵,看那迎風伸展的姿態,像是梅樹。
“那邊的,是梅樹嗎?”
彩菁答道:“是啊,是綠萼梅。那一片的梅樹都種在芳梅殿之前,所以那宮殿才會取名芳梅殿。”
阮祺萱明了地點頭。走近了幾步,隻見一個身穿淺綠衣裙的女子正站在梅樹之間,望著梅樹出神。今天是霜降,還未正式入冬,可是那女子卻已經穿了兩層的冬衣。縱然穿得多,但是那女子的身材卻瘦得根本看不出穿上了兩件衣服。
女子的皮膚很白,可是兩頰上卻不見血色,但她的唇分外地紅。那種紅與她的白淨臉色根本不相符,就像是為了看起來氣色好一些,才故意塗上了唇脂。
看到那位女子的一刻,阮祺萱就猜到了她的身份。她對彩菁說道:“那一位,好像就是班丞相的女兒班蘇小姐吧?”
彩菁看了班蘇一陣子,還在感歎班小姐的皮膚之白。她對阮祺萱回道:“是啊,姐姐。那位就是班小姐。不過……彩菁也是昨天才知道這位班小姐住在芳梅殿的。”
太後的壽宴之上,靖安太後與洛帝親口讓班家的一對兄妹住進皇宮來,一來讓班蘇在宮中養病,二來以一雙兒女牽製班衍。當日班丞相的臉色,阮祺萱直到現在都還記得。
“說起來,這位班小姐也挺可憐的。自小身體就不好,還夾在陛下跟丞相之間。明明對陛下有情意,卻礙於丞相不得不壓抑下來。這不,都給憋出病來了。”彩菁見阮祺萱望著班蘇出神,自己便將班蘇的情況對她說了一遍。
正在說話間,班蘇的視線就掃向阮祺萱與彩菁的方向。看見阮祺萱兩人後,班蘇像是被秋風灌了一下,輕輕地咳嗽起來。然後她才對阮祺萱道:“二位是?”
阮祺萱帶著彩菁大大方方地走到班蘇麵前,對她行禮,齊聲說道:“見過班小姐。”
班蘇泛白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婉約的笑容,她伸出手親自將阮祺萱二人扶起,“兩位姑娘都起來,我並不是皇宮中你們的主子,不必這樣大禮。唉,我也好久沒有看見生麵孔的人了。”
阮祺萱與彩菁對視一眼,對她的反應有些詫異,都沒有想到這位生在丞相家中的小姐,會這樣的平易近人,沒有架子。
“你們二位是瑨華宮當差的嗎?”班蘇又問道。
彩菁微微一怔,看了阮祺萱一眼。阮祺萱回道:“奴婢祺萱,是穗禾齋當差的。這位彩菁才是在瑨華宮當差。奴婢見今日事不忙,所以才來瑨華宮中走走。驚擾了小姐,實在抱歉。”
班蘇的眸子卻黯淡了下來,“穗禾齋……就是那位福氣好的婉嬪吧。聽說婉嬪娘娘為人溫和婉約,姑娘在她手下當差實在是幸運了。”
阮祺萱淺淺一笑,沒有說什麼。班蘇因為洛帝而相思成病,提到洛帝的嬪妃,她心裏肯定是不好受的。
班蘇身後一直有一名侍女綠昆,是自小在班蘇身邊服侍的人。她看著阮祺萱和彩菁的到來,心中湧現出無盡的悲涼。巫醫唐大人曾經對她說過,班蘇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了,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今年的冬天。
小姐身體不好,一直不能像其他小姐一樣天天到家外麵去玩,隻能在家中養病。這一點也使得小姐沒能交到什麼朋友。小姐偏愛梅花,隻是每一年梅花盛開,她都因為身體虛弱抵抗不了寒風,沒有辦法親自去看看,觸摸一下她最愛的梅花。綠昆擔心,直到小姐油盡燈枯的一天,小姐也不能圓夢。
當綠昆看到阮祺萱和彩菁,看見小姐對於她們兩人的到來顯得格外地喜悅,她便突然發現,小姐實在太需要有人陪伴了。起碼有人能夠陪小姐說話,讓她不至於胡思亂想。阮祺萱和彩菁的到來,實在太及時了。
阮祺萱與彩菁又逗留了一會兒,覺得時辰差不多,就告辭要走了。班蘇臉上閃過一絲落寞的表情,但終究沒有說些什麼。臨走之際,綠昆自告奮勇說要送送兩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