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穀關西據高原,東臨絕澗,南接秦嶺,北塞黃河,是東去洛陽,西達長安的咽喉,素有“天開函穀壯關中,萬穀驚塵向北空”、“雙峰高聳大河旁,自古函穀一戰場”之說,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用來形容函穀關再恰當不過,但是這也僅僅是比喻函穀關地勢險要,並不可能真正達到一人坐鎮,萬人難撼的效果。
坐鎮函穀關的張遼鎧甲穿戴整齊,軍營大帳之中,他麵無表情地來回踱步,帳內那些校尉偏將一言不發,表情肅然。
氣氛十分壓抑。
負手來回踱步的張遼雖然沒有露出恐慌之色,但內心絕不平靜。
在他得到有大批兵馬進駐洛陽時,他第一個念頭是不信,第二個念頭是有梟雄想要占據司州,第三個念頭則立即派人去打探虛實。
軍情不容兒戲,毫厘之差,千裏之別。
必須弄清楚到底洛陽有沒有軍隊進駐,如果有,那麼是誰的軍隊,意圖何在?
是占洛陽,還是屯兵洛陽意欲攻打關中。
張遼思來想去,認為隻有曹操有可能重新占據洛陽,因為洛陽畢竟是大漢東都,曹操奉天子以令不臣,或許是天子執意要還都洛陽呢?
至於劉表和袁紹,張遼認為可能性很低,荊州北部南陽郡如今有張繡,張繡缺糧,受劉表接濟度日,可本質上並不是劉表的屬下,所以張繡在南陽擋路,劉表北進洛陽就有阻礙。
袁紹更不用說了,大本營在河北,突然派軍隊來河南的洛陽,戰線太長,首尾難顧,要占一個洛陽,毫無用處,除非連著關西一同拿下,就可以俯視夾擊中原。
可公孫瓚說到底還沒死啊,張遼覺得袁紹不可能兩線作戰。
絞盡腦汁在揣測洛陽的敵情,張遼不論如何鎮定,心中還是稍有焦躁。
函穀關之重,是郭嘉整個關西戰略的基礎!
沒有函穀關,郭嘉別說對付韓遂馬騰,日後統一西北,甚至連長安都待不下去。
也許張遼從前追隨郭嘉除了義氣豪情,還有已經亡故的兩位義弟的緣故,但郭嘉對他的知遇之恩,器重之情,令他深受感動。
漢中對益州,函穀關對關中,都是有著決定性的戰略要地,郭嘉都將這份重任交給了張遼,足以說明郭嘉信任張遼,並且篤信不疑地認為張遼有能力擔此大任。
無論如何,函穀關不能有失,哪怕絲毫可趁之機都不能給任何敵人。
“報!”
終於,等待的時光過去了。
派出去的斥候騎兵全部返回,一一進入大帳稟報軍情。
“洛陽中確實有軍隊入駐,不過是兩路人馬,一路為袁紹,一路為曹操,觀其規模,不下二十萬!糧草輜重等等物資現如今正陸續送入洛陽之中。”
帳下單膝跪地抱拳稟報敵情的斥候兵仍舊沒有起身,張遼站在帥位後,還未分析局勢,先又下了令。
“再探,盡所其能地將洛陽中兵力兵種,主帥戰將軍師等等情報打探清楚!”
別的先不管,至少張遼要做好萬全準備。
斥候兵得令後轉身大步離去。
大帳內仿佛針落可聞,一個個校尉偏將麵麵相覷,喘氣都沉重了幾分。
二十萬!
袁紹和曹操一起入駐洛陽,超過二十萬兵馬!
這意味著什麼?
這絕不是占據洛陽,一山難容二虎,一個洛陽,怎可能有兩位梟雄一同進駐?!
那麼,隻有一個可能!
兩家合兵,揮軍關中!
“將軍,趁著袁紹和曹操剛入洛陽準備不周,不如我等攻其無備從後斷其糧草,而後據守函穀關。”
有人建議先打。
袁紹曹操現在即便帶著軍隊進入了洛陽,但是糧草輜重不可能一步到位,繞過洛陽去斷對方糧草,哪怕消耗一些,都是有利的。
張遼卻抬手搖頭,否決了這個建議。
“若我先攻,則給了對方口實,戰與不戰,不是我等能夠決定的,即刻發急報去長安,聽憑主公決斷。”
假如袁紹曹操今天就來打,戰端一開,張遼就可以毫無顧忌地指揮作戰。
可他在進函穀關時得到的命令和他在漢中時一樣,都是據守不失。
洛陽不是郭嘉的屬地。
洛陽誰都可以去占領。
盡管袁紹和曹操入駐洛陽擺出一副揮軍西進的態勢,可說到底,對方沒有還沒有攻打關中。
郭嘉,曹操,袁紹,都是漢臣。
兵者凶器也,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戰爭,不能輕易開啟。
還有一個理由是張遼顧忌所在。
洛陽有不下二十萬的兵馬,而他隻有區區三萬。
整個關中也隻有郭嘉八萬兵馬。
軍事力量對比是懸殊的,如何應對都必須交由郭嘉來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