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交戰,戰意很關鍵。
若有鬥誌,麵對千軍萬馬也無所畏懼。
若無鬥誌,麵對老弱病殘也搖尾乞憐。
袁紹曹操合兵二十餘萬意欲揮軍關中,郭嘉如何應對是其次,首先要擺明態度,上下一心才能三軍用命。
若要撤,就幹脆利落即刻打道回府退返益州。
若要守或攻,那也分情況,是見機行事還是一戰到底呢?
“有沒有人想要勸我退回成都保存實力的?”
郭嘉在主位上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
堂下眾人沉默以對。
關中八萬兵馬,洛陽有二十多萬,益州雖說有十萬兵馬,但那是郭嘉的根基,能拿來殊死一搏嗎?
況且牽一發而動全身,益州加上關中總共有超過十八萬的兵馬,但是郭嘉能把這些兵馬全部調集都來關中與袁紹曹操對抗嗎?
武將這邊,甘寧閉上了眼睛,似乎事不關己。
要戰便戰。
袁紹,曹操。
某迫不及待想會一會呢。
許褚和典韋昂首挺胸,眼若銅鈴,炯炯有神地凝視郭嘉,仿佛就待他下令就立刻回營點齊兵馬殺入洛陽。
高順永遠一副漠然以對的神色,此時此刻,久違的戰意在胸中緩緩醞釀。
如果武將們都未戰先怯,郭嘉想打也打不贏。
一將功成萬骨枯,浴血沙場,斬將殺敵,才是武將功成名就的道路。
三位謀士,少了武將們對戰爭的熱血,他們的理智在驅使他們分析局勢,分析利弊,然後再做出判斷。
戰與不戰,他們倒是意見很統一。
徐庶淡淡道:“關中,不能拱手送人。”
法正也相繼說道:“眼下四麵八方的百姓回歸關中,力圖安居樂業,去年科舉提拔的官員也齊齊就任,益州商會在長安紮下根基,若失關中,主公丟的,不光是屬地,主公此刻,已無退路,隻有力保關中不失。”
這個春天是關鍵時期。
回歸的百姓們若知道有大敵來犯,必然心中惶惶,再生逃亡之意。
作為社會底層的百姓來說,他們隻會擁戴善待他們的統治者,袁紹和曹操能不能比郭嘉更加親民愛民,推行輕徭薄賦的政策,他們都不知道,如果郭嘉守不住關中,而後袁紹或曹操占據了關中後善待百姓,那麼,郭嘉就失去了為數眾多的百姓支持,相反,袁紹或曹操不能善待百姓,那麼百姓會對郭嘉失望。
對郭嘉而言,隻要丟了關中,都會失去關中百姓的民心。
更別說再難以安置剛剛就任關中各地的官員,以及帶著大批物資錢糧來關中發展家業的益州豪族。
戰爭的得失,不光是軍事上,屬地上,更多的還是人心。
關中不能丟,這是一個利弊的分析。
但是戰爭怎麼打,還需要商議。
最後才說話的龐統口齒伶俐,吐字清晰,清脆而又十分堅定。
“袁紹與曹操進軍洛陽,兵馬不下二十萬,其中肯定是以袁紹的兵馬最多,至少有十五萬。因為曹操不可能帶著超過五萬的兵馬來打關中。既然如此,這二十萬兵馬就不足為懼。袁紹的軍隊千裏迢迢來到洛陽,加上連年與公孫瓚征戰,兵疲馬乏,戰力至少去掉兩成。袁紹與曹操麵合心離,實則互相算計,既無法齊心合力,那麼兩家合兵,戰力不升反降,再去兩成。關中有雄關拱衛,袁紹與曹操是仰攻,不占地利,戰力還要去兩成,至於關中上至官員,下到百姓皆支持主公治理關中,那麼軍民齊心,我軍實力反而大漲。以此來看,此二十萬敵軍,彈指可滅。”
好一句“彈指可滅”!
滿堂文武微露驚容。
震撼的是龐統的大言不慚,卻又頭頭是道。
龐統麵不改色,堅定如故。
必須原諒他似乎有些目中無人,將袁紹和曹操貶成不堪一擊的小角色。
謀士嘛,中規中矩就難以上位。
想要博得人主青睞,有時候就是要語不驚人死不休。
沒本事的謀士,自然隻能誇大其詞,無中生有。
有本事的謀士,則總會在關鍵時候展露出過人的才幹,繼而一鳴驚人。
坐在主位上的郭嘉欣慰地笑了起來。
至少他視為心腹的文武中沒有投降派。
局勢已經分析得清晰透徹。
關中不能丟,郭嘉也不能不戰而退。
既然如此,郭嘉現在要做的,就是發布軍令,準備迎戰。
麵色一整,郭嘉神情肅然。
“徐庶,即刻發布文書給弘農郡的官員,讓他們帶著治下百姓暫且遷來長安避難,隻要是郡內在籍戶口,都能得到生活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