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名震西北的錦馬超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有窮途末路的一天。
提著虎頭湛金槍的手有些綿軟,血跡斑斑身軀顯然已經筋疲力盡,俊郎英武的麵孔呈現出一副頹敗的表情。
馬超,帶著不到兩千的殘兵敗將來到長安城外。
眼前是日漸繁華的大漢西都,現如今的主人是十幾年前一文不名橫空出世的郭嘉。
一個不比馬超年長多少,一個不比馬超擁有更顯赫出身,一個不比馬超武力值更高的男人。
現在,在明媚的陽光下,馬超要低聲下氣向著城門令稟明來意,希望得到郭嘉仁慈的接納與援助。
城門令不敢大意,盡管馬超沒有膽氣帶著兵馬直接入城,但他還是讓城頭巡邏的守軍嚴防馬超發難,趕快派人去通報郭嘉,過了片刻,城東三道大門正中央的主幹道上,甘寧騎馬帶著一千騎兵來到城門口。
看到這個落魄相眼神灰敗的馬超,甘寧很難想象這是許褚口中桀驁不馴膽敢在郭嘉麵前放肆的錦馬超。
“將軍,我家主公說將軍可以入城,但隨行的將士必須在城外駐紮,有傷在身者可入城治療,日常所需,我家主公會為將軍安排周全,希望將軍能夠體諒,我家主公這麼做是不想引起城中百姓恐慌和騷亂。”
長安城是郭嘉的,馬超能不能進,郭嘉說的算,依馬超現在的處境,他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何況扭頭瞧一瞧他這些殘兵敗將,大多都是血跡斑斑,真進了城,肯定會引起圍觀,至於是嚇著百姓還是丟人現眼,那另當別論。
甘寧的口氣沒有落井下石的奚落,也沒有居高臨下的輕蔑,僅僅是淡漠。
若是十五年前那個在巴郡行俠仗義的甘寧,多半會與馬超意氣相投,可現在的甘寧,就算他打不過馬超,也不會對馬超升起敬佩之心,就看看他現在潦倒不堪的模樣,甘寧反而十分欣慰自己人生道路上遇見了郭嘉。
“使君仁義,在下感激不盡。”
馬超此時說話都有些死氣沉沉,他可以目空一切,可以自以為天下無敵,但擺在眼前的事實就是他連韓遂這個老匹夫都沒能防住。
換了郭嘉來看待馬超與韓遂的實力,顯然韓遂更勝一籌,兵馬旗鼓相當的情況下,韓遂已經是人老成精,郭嘉站韓遂麵前都要小心謹慎一些,有句話說的好,老而不死是為賊。
不讓馬超率軍入城,甘寧口中的理由屬於冠冕堂皇的說辭,實際上郭嘉也在防範馬超。
韓遂突然襲擊馬超,而且又是傾巢而出,郭嘉就算一直盯著西北的形勢,具體的情報也要 晚幾天,馬超這個當事人口中說的話,郭嘉聽則聽了,該防還是要防,萬一馬超是和韓遂表麵上不合,背地裏狼狽為奸圖謀長安,郭嘉對自己人可以推心置腹,對外人怎麼也要留一手,別看馬超就帶著兩千不到的將士,萬一真暴起發難,以馬超之勇,帶著兩千將士強占城門支撐一兩個時辰不是問題,而那個間隙如果韓遂率大軍長驅直入,郭嘉肯定不會有事,但剛剛恢複一點兒繁華的長安就要大難臨頭了。
馬超精神萎靡地調轉馬頭,將一些必須盡快得到醫治的傷兵分了出來,跟著他一同入城,至於很多輕傷在身的將士,馬超也沒帶,哪怕這個時候,他也想要保留一些尊嚴,不希望讓更多的傷兵進入長安,成為笑柄。
郭嘉沒有出城相迎算不上是給馬超下馬威,隻是希望馬超能看清現實,他沒必要擺架子在這個時候刁難馬超,所以,他站在了府門外迎接馬超。
站在郭嘉身邊的是徐庶,他和郭嘉一樣擺出一副略顯憂愁傷感的神色。
狼狽不已的馬超隨著甘寧來到郭嘉麵前,他還未開口,郭嘉便關切地上前詢問道:“孟起能平安無事,真是不幸中的大幸。沒有受傷吧?”
馬超低頭不語,咬牙切齒。
或許,他還不習慣這種來自旁人的關心,又或者他將這種問候理解為憐憫。
唉。
長歎一聲,郭嘉有些悵然地說道:“沒想到韓文約竟然背信棄義,壽成兄若還在世,必定痛徹心扉。”
“那個狗賊!”
馬超切齒怒罵一聲,吐沫星子都飛了出來,恰好噴在郭嘉錦袍正麵。
發覺自己失禮,馬超悶聲悶氣地對郭嘉一拱手道:“在下無意衝撞使君,請使君包涵。”
郭嘉毫不在意地擺擺手道:“孟起現在的心情,我理解。”
他真的理解嗎?
馬超自己都覺得這種喪家之犬的姿態很窩囊,郭嘉憑什麼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