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合肥北上前往許昌的郭燁確切地說是向著向北偏西的方向前進,而郭嘉下一步戰略是要在冬天之前掃平黃河以南,也就是將徐州的劉備覆滅,所以從合肥出發的郭燁實際上帶著五萬兵馬向東北方向進軍,踏平廣陵和下邳,可直接席卷徐州,但郭嘉偏偏讓他舍近求遠與大軍會師許昌。
自太平軍橫掃江東以後,全軍倍受鼓舞,這從普通兵卒的表情便可看出,或自信滿滿,或鬥誌昂揚。
顯而易見,對於普通人來說,他們也知道覆滅江東後意味著什麼,很快,一個四海升平的時代即將到來,而他們這些太平軍將士,在論功行賞時,肯定會有著喜人的收獲。
郭嘉從不虧待軍隊,就算是陣亡者,比活著的有功者撫恤都要豐厚。
有希望,有目標,有觸手可及的美好未來時,人總是充滿動力,現在走在原野道路上的太平軍便是如此,雄糾氣昂,所向無懼。
郭燁騎在馬上扭頭對身旁的魏延輕描淡寫道:“驕兵必敗,安營紮寨時給所有軍官提個醒,不要得意忘形。”
誌得意滿的魏延雖也察覺到了將士們的心態轉變,不過並沒有放在心上,他們掃平了江東,擊潰了曹魏,眼看一統天下近在咫尺,而此次征伐徐州,劉備不過兵馬三萬而已,有何可懼?
“世子多慮了吧,現如今我軍氣勢如虹所向披靡,想必我大軍抵達徐州之時,那劉皇叔肯定束手就擒。”
郭燁不喜歡魏延這般用一種好似商量,又好似透徹的口氣跟他說話,這不是一個好苗頭。
扭過頭,郭燁淡淡地注視魏延,一開始魏延還未察覺什麼,直到他發現郭燁古井不波的雙眼鎖定在他臉上,才恍然地反問道:“世子,末將說錯了嗎?”
郭燁不回話,仍舊望著他,忽然,魏延覺得針芒在背,他也醒悟過來,麵前這個年輕人是世子,很有可能是即將出現的郭氏江山的二代帝王,於是收起輕鬆的姿態,微微低下眼簾,道:“末將明白,天黑時必定叮囑軍中所有大小軍官。”
這才收回視線,郭燁望著道旁農田中忙著豐收的農民,輕聲道:“文長,在我還小的時候,我父對我說過,洛陽非一日建成,卻毀於一旦。”
這句話的背景,是郭嘉給他講述董卓火焚帝都的那段曆史,盡管原話應該是把洛陽換成羅馬,但意思都一樣。
現在魏延是小心翼翼,不敢隨心所欲地想什麼說什麼,雖則他覺得郭燁是危言聳聽,以太平軍現在的形勢,還真不見得有誰能突然冒出來扭轉天下大局。
“你知道為何主公下令讓我軍先去許昌再攻徐州,而不是我軍直接攻去徐州?”
騎在馬上身子輕晃,魏延想了想,回道:“主公希望減少傷亡正道禦兵?”
可想而知,郭燁帶著五萬兵馬殺去徐州,麵對劉備三萬兵馬,和郭燁與郭嘉彙合後帶著十五萬大軍殺去徐州,太平軍的傷亡肯定是截然不同,五萬對三萬,劉備還有還手的餘地,鬧不好是個兩敗俱傷的下場,十五萬對三萬,那就是一邊倒。
郭燁微微一笑,外人不知這其中隱含的意思,而他輕聲道:“自信與自負一線之隔,自滿與自誤也在一念之間,主公不希望征伐徐州出現變數,分兵兩路夾擊徐州或許是截斷了劉備所有退路,不過,我若帶兵五萬進攻下邳廣陵,主公擔憂反而給了劉備一線生機,尤其是我這五萬大軍全軍覆沒後。”
魏延悚然一驚,難以置信道:“主公這是太高看劉備了吧?”
劉備這一生,敗仗一籮筐,數度喪家失所,還真沒什麼可炫耀的戰績,即便是赤壁大捷,那也是江東打主力,魏延其實話隻說了一半,另一半則是郭嘉看扁了郭燁。
“劉玄德有何可懼?不過讓我率軍攻入徐州,單獨麵對劉備的三萬大軍,我的確要小心謹慎步步為營,否則一著不慎,就有可能真的有去無回。真正忌憚的人,是諸葛孔明。”
郭嘉的話對郭燁而言就是聖旨,不用去追根究底,隻要當做真理接受便是,郭嘉說過陸遜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那郭燁不去調查陸遜,便就相信陸遜肯定是名副其實的才士。郭嘉說過諸葛亮是天下奇才,而且是軍事政治等方麵的全才,那郭燁自然不會用一種懷疑的心態去試探試探諸葛亮,很多自以為是不肯聽從長者警示的人,就是毀在了僥幸的一步。
魏延心底不服,卻又不好把話出口,隻好順著郭燁的話附和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