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就在這時候,忽然從西邊的柳林中傳來一聲急切的呼喊,“呼”的一下,宋玄心神俱驚,嚇了一大跳。
很久以來,這片柳林子就是鎮上的葬墳塚,據老人家說柳樹有鎮魂的功效,往年來鎮上看風水的道士都說這片林子風水不錯,鎮魂留財,所以鎮上的有錢人大都把祖墳建在這裏。天色漸漸黑了,視線也有些模糊,冷不丁的從柳林中發出這樣斷斷續續而又急切的呼喊聲,是個人都慎的慌。
宋玄頓了一下腳步,定了定下心神,側耳又仔細聽了聽,那聲音隨著他仔細聽又清晰了一些,仿佛是隔壁二娘的娃子,狗蛋。
“救命,救救我……”,宋玄咬了咬牙,勉強地壓住心中的恐懼感,大聲喊道:“是狗蛋麼?“啊,你是……宋大哥,救我,有鬼啊”,隻見柳林中有個人影跌跌撞撞地大聲喊道。“鬼”聽見這個字,宋玄猛的一驚,心中就一個念頭,趕緊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宋玄從小算得上無父無母,也多虧街坊鄰居照應著,平時二娘對他甚是照顧,就像親生兒子一般,狗蛋從小到大一直跟在他屁股後麵,那感情就像親兄弟一樣,丟下兄弟自己逃命,宋玄自認為他做不來。幾個呼吸之間,他就下定了決心,一咬牙,一口氣衝進了那魅影重重的柳林中。宋玄一邊使勁跑,一邊嘴裏大聲喊著:“狗蛋,往大哥這邊來”。
“呼呼呼”一陣陣陰風卷動這粗壯的柳條,風聲在枝椏的窄小的縫隙之間呼嘯穿過,嗚咽著,如鬼哭神嚎,群魔亂舞。宋玄焦急地站在柳林中四處張望著,那柳條“啪啪啪”生生地抽在他的臉上,肩上,背上,眨眼間便有一道道血痕。
宋玄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猛烈的陰風吹的他無法睜眼,他隻能用雙手艱難地遮擋下陰風,微眯著眼仔細的搜索著。“宋……大哥,我在……這裏”,聲音在風中斷斷續續的,宋玄用力地抬著頭,仔細的辨別著聲音的方向,隱隱約約他看見了狗蛋瘦小的身影。
他本來就瘦弱,加上柳林中陰風狂卷,一個壯實的成年人在這種環境中都很難立足,宋玄緊緊抓著柳樹的枝幹,一步一步地抗著鋪天蓋地的陰風和柳條,艱難地向前挪動著。“呼”他打算長吐一口氣,卻被這風又吹回到胸腔去,一時間百味陳雜,沒有顧上這些,宋玄發現已經到了狗蛋躲藏的那顆柳樹跟前。
他猛的一用力,迅速地扒住那顆柳樹粗糙的表麵。緩了口氣,他艱難地轉到了前麵,“哎呀,媽呀”,他心中大叫一聲,嚇得差點鬆開手,隻見在狗蛋前麵漂浮著一個女人,無腳無手,臉如白蠟,眼如鬼火。
過了一會兒,宋玄勉強壯起膽子向前慢慢地挪動,他用眼角的餘光留意著那個鬼影,手心悄悄地捏著一把汗,捎帶那個女鬼有一點動作,他便拉著狗蛋逃離這個鬼地方。宋玄用右手向旁邊摸索著,悉悉索索地摸到了狗蛋的袖角,他頓了頓手上的動作,微微地瞥了一眼,隻見那個女鬼仍然杵在哪裏一動不動,他連忙地抓住狗蛋手,迅速地抱起他,撒開腳丫子就往東邊跑去。
“呼”出了柳葉林,宋玄趕緊放下狗蛋,彎著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稍過片刻,宋玄漸漸地平複下來自己的氣息,急忙回頭看了看,隻見狗蛋麵色慘白,雙目有些呆滯,神智可能受到了驚嚇。
宋玄輕輕地搖了搖狗蛋,見到他還是毫無反應,頓時有點慌亂,他匆忙的抱起狗蛋,向村子裏跑去。
初春的天氣,晚上總是很冷的,那一絲絲的冷風如刀刮的人臉生疼,但是宋玄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冷風順著他的脖頸鑽到窄小的青色夾襖裏麵,剛才冷汗一浸,很是生冷,不一會宋玄便感覺渾身酸軟無力,頭重腳輕。他咬了咬牙,跌跌撞撞地堅持走了兩步,終於力有不逮,“撲通”一聲跌倒在哪裏。
宋玄努力地嚐試了一番,越是掙紮,渾身氣力消失的越快,頭暈的越來越嚴重,視線和精神也都漸漸地模糊起來,隻能依稀地瞥見從北邊村裏麵來了好多村民,熙熙攘攘的,他們舉著火把,打著燈籠,像一條長龍一樣向這邊趕了過來,隱約地聽見有個眼尖的村民喊道,“馮三爺,他們在這裏……”,之後他便一頭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