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機隨手扔進沙發裏,在大廳裏轉了一圈,推開玻璃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小型噴泉。她嗤笑一聲,如果沒猜錯,這棟別墅應該是段宏和他的小情人們調情的聖地。
沒想到,有這麼一天,自己也住進了這樣一個地方。
花園裏培植了一些罕見花草,還有幾棵法國梧桐增添了浪漫情調。萬裏晴空裏幾絲浮雲飄過,在草坪落下陰影,秋風瑟瑟,後背升起一陣涼意。環抱住雙肩仿佛能抵禦住些許冷寒,海靈隨地坐下來,還是昨晚換上的淡藍色連衣裙,草葉上有濕濕的露氣,讓她冷得一噤。
在地上拾了一片葉子把玩,這樣的季節總讓人有不少的憂愁,這就是一個愁緒的季節。
海然出院了,額頭上那條傷口也結痂了,注定是要留下一個難看的疤。
顧熠笙今天下班比平常要早得多,海然拉著他一起去逛超市。
她說幾天不回家,家裏都沒什麼菜能吃了。
超市裏正是人多的時候,晚間特價,蔬菜、熟食幾乎都是最低折扣。她一個人的時候隻是在小區最近的菜市場買點小菜,很少到超市買菜。
顧熠笙推著購物車跟在她身後,看到她一副家庭主婦的模樣就覺得好笑。
記憶中的海然好像還沒有長大過,還是那個紮著馬尾走在學校操場的女孩,一生氣就踢東西,一高興就手舞足蹈。
“你笑什麼…”她在特價區挑土豆,不經意卻看到他不明所以的笑容。
顧熠笙輕咳了一聲,朝她甩手,“撿你的土豆去。”
她覺得他的表情有些詭異,踮著腳湊上去斟酌起來,顧熠笙看到她那雙亮晶晶的黑眼睛裏閃爍著星光,伸出手捂住她的一雙秋波,“不準看!”
“我偏要看!”
她露出嘴角的梨渦,笑開了懷,掰開顧熠笙的手指又閃爍著星光。
她的臉像春風,瞳孔裏流瀉出一種說不出溫柔的聲音,彎翹的睫影偶爾顫動更似一首無聲曲子。顧熠笙覺得她像小孩兒,喜歡鬧著玩,不管是在哪兒,這仿佛就是她的天性。
路過人臉上都是一副鄙夷,她看在眼底卻笑得更燦爛。
“顧熠笙,這下好了,咱們被人鄙視了。”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用中指彈上了她的額頭,“還玩兒?”
“哎喲……”
捂住前額的傷口就開始哀嚎,“顧熠笙,你想殺人滅口!”
他無語凝噎,翻了一個白眼,“別裝了,我知道根本沒碰到傷口。海然,多大了,還這麼幼稚?”
她鼻尖一皺,撅了下嘴,“真沒勁兒。”
他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自己本來就是挺無趣的一個人,這個早就知道了。
海然又買了兩個洋蔥和半斤胡蘿卜,提了一大瓶純牛奶就朝收銀區走去了。顧熠笙一言不發的跟著去結賬,一共花了還不到五十塊。
坐在車上,她故意不說話,而顧先生幾次想搭訕也得憋回來。
想著想著又好氣又好笑,她一直都喜歡對他耍小性子,不管是五年前還是現在。不過,每次都是他繳械投降。
顧熠笙終於忍不住,在心裏悶悶的笑,笑她一點都沒變。
把她送到小區門口,下車了,也不見她說話,隻是自顧自的提著塑料袋就要離開。
他總算是忍不住了,搖著白旗,“好了好了,海然,我輸了。”
她停住腳步,不屑的“哼”了一聲。
顧熠笙無可奈何的一笑,問:“怎麼了?我都舉白旗了,還不滿意?”
她眸光沉沉的看著他,表情有些怪異,思索了半晌才咧開嘴笑著說:“阿笙,我走累了,你背我,好不好?”
對於海然,他並不覺得自己的自製力有多好,她的笑、她的淚,對於他來說仿佛都是武器。看著她前額那條傷口,他的眉尖都快蹙到一堆了,不由自主的撫上她的發,“以後別這麼傻了,看到酒瓶砸過來也不知道躲開,怎麼這麼傻氣……”
這話簡直氣得人發炸,她沒好氣瞪了他一眼,歪理,完全的歪理!
“那麼快,你躲開試試。”
她腦子不好使的事實,他是知道的。
他背著她,還提著剛剛在超市買的那一袋東西,走在小區凹凸不平的小道上。今晚的月亮比往常更圓潤了,突然想起來,中秋節要到了。
“海然,你到底多少斤!”他嘴角有一絲抽搐。
她趴在他的肩頭,認真的思考了這個問題,然後很鄭重的回答,“九十斤。”
“真的?”
“我猜的。”
他再一次抽搐,一步一步走得好心酸。
某女像考拉一樣攀在他的後背,笑得灑脫,一臉諂媚道:“顧熠笙,要不,我唱歌給你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