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先生晚年以畫馬擅名,其實他在繪畫上是個多麵手。他不僅水彩、木刻、銅版畫、雕塑、國畫、壁畫、連環畫均有成就,而且山水、人物、動物皆揮灑自如。他的深厚的藝術素養,一方麵來自傳統,來自龍門、雲岡、永樂宮、法海寺、敦煌等藝術寶庫的考察學習,臨摹體會;另一方麵來自生活,來自在工廠、農村、軍營甚至列車上的生活體驗。他永不滿足,“六十始悟藝”、“七十知不足”兩方印章,是他“騎馬難下”、畢生追求藝術的生動寫照。
在韋江凡先生身上,還可看到“澄城老哥”性格的另外一個方麵,即忠厚而有些憨厚。對於這一點,馮其庸先生在為《韋江凡畫集》所作序言中有著動情的記述。他從不張揚,低調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盡管他是科班出身又卓有成就,卻從未辦過個人畫展。他的夫人也是中央美院50年代初畢業的畫家,他的兒子、兒媳,女兒、女婿,孫女、外孫,一家多人擅長丹青。他們徜徉在藝術的天地裏,為社會創造著美,也在這種創造中感受著無比的快樂。
在與先生的談話中,他曾多次談到河北曲陽北嶽廟中一麵牆上的彩繪。1963年,他作為北京畫院研究生班的班主任,曾帶學生出外學習壁畫傳統,在北嶽廟中發現了這幅古意盎然、線條遒勁流暢的彩繪,頗具“畫聖”吳道子之風。他曾現場臨摹,並拍了一些照片。他對我說,不知這個彩繪還在不在?它很重要,他還想再去看看,可惜跑不動了,讓我給有關方麵講講,給予重視。這成了他的一個心願。我給河北文物部門的朋友說了,請他們注意保護,並請專家進行研究。
1995年秋,我工作變動,由北京調往青海,向先生告別,先生畫五馬為贈,題曰“待君千裏行”。我十分感動,遂寫了一首詩感謝,現以這首詩作為本文的結尾:
先生賜畫壯我行,眼底五馬競栩栩。
一馬猶帶昆侖塵,雄姿隱隱自天際;
一馬倏忽迎麵來,騰驤正酣難駕馭;
一馬躍躍欲揚蹄,過都曆塊誌千裏;
一馬瘦骨竹批耳,昂首蕭蕭似呼侶;
還有一馬頭低俯,嫻靜有思若處子。
先生畫馬非凡馬,藝壇早已馳令譽。
迥別韓幹曹霸輩,出入名家蹊徑異。
不重工描重勾勒,寥寥數筆形神著。
公孫劍器上下舞,狂草繪事原同趣。
落墨淋漓元氣凝,駿骨殊相毫端具。
五馬惠我意甚殷,千裏之行重肇始。
豈必驊騮千金骨,但愛嘚嘚步不止。
駑馬亦有十駕功,甘服鹽車中阪陟。
人生前路無窮期,行行重行貴策勵。
《中國近現代名家畫集·韋江凡》序言,
人民美術出版社,2012年
澄潭映月典型在 玉樹臨風氣象和
在朱平同誌逝世二十五周年之際,一批他的老同事、老朋友、老部下自發地進行追思悼念活動,撰寫回憶文章,我覺得很有意義。
朱平同誌年輕時即投入革命工作,參加學生運動,後長期在馬欄中共陝西省委(後改為中共關中地委)工作,主辦《關中報》,在宣傳黨的方針政策、反映邊區的革命和建設方麵做出了重要貢獻。解放後,朱平同誌長期在中共陝西省委工作,參與重要政策的研究與製定,經曆了許多重大的政治事件,為陝西的建設與發展傾注了自己的心血。
長期的革命生涯,朱平同誌經受了嚴峻的考驗,其中既有你死我活的敵我鬥爭,也有嚴酷的黨內鬥爭,特別是在“文化大革命”時受到百般折磨,但他都以堅定的共產主義信仰和大無畏的革命精神,渡過了這些劫難,更以其光明磊落的品格,贏得人們的尊敬。
朱平同誌在三中全會後擔任中共陝西省委常委,並主持新組建的中共陝西省委政策研究室(名稱先後有過變化),為省委的決策服務。我認為,他的貢獻,不僅是在他領導下研究室完成了一係列具體政策的製定,一些重大問題的研究,更重要的是通過他的言傳身教、嚴格要求,使研究室形成了有利於人才成長的好環境,樹立了良好的風氣,出現了人才輩出、成果斐然的局麵,而且餘澤綿綿,至今為陝西省委的同誌所重視、所稱道。
朱平同誌是革命前輩,我有幸在他身邊工作過幾年,為他服務。雖然時間不算長,但留給我的印象卻是刻骨銘心的。人們都知道朱平同誌的政策水平高、文字功夫好,對此我深有體會。在他晚年,我與幾位年輕的同誌曾隨他去農村、城市調查研究,他相當重視掌握第一手材料,而且善於歸納概括,注重從個別的分散的材料中找出共性的東西,得出新的結論,或形成新的理論。他的調查研究,不人雲亦雲,不看風向,也不故作驚人之論,完全是從實際中來,因此往往有重要的指導作用。這是調查研究的最高境界,靠的是真功夫,因此頗為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