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6(1 / 2)

雷一楠帶我去的地方,是一個酒吧。

這是B市有名的酒吧一條街,臨水做軒,荷葉搖動。下了車他駕輕就熟地帶著我七拐八拐,繞到一條偏僻的小道,那裏有一扇紅黑格子相間的門,上麵寫著兩個狂草的字:無歡。

我一看就樂了,問雷一楠:“吳歡還開了個酒吧?”

他也樂了,道:“我第一次來也覺得好巧,不過咱班吳歡可能還沒有時間搞副業。”

“是的,”我應和,“網遊的小號就夠她忙的了。”

雷一楠笑瞥我一眼,推開了門。

轟鳴的重低音,繚繞的煙霧,刹那將我們包圍。

有侍者端著餐盤立在門口,雷一楠路過的時候順手取了兩杯飲料,一杯是雞尾酒,一杯是橙汁。然後將橙汁遞給了我。

“我為什麼要喝橙汁?”我抗議。

“小程嘛,所以喝橙汁。”他抿了一口酒,做享受狀。

我不甘,轉身就要換,他拉住我,道:“這裏酒水很貴的,不要浪費。”

我將信將疑:“真的?”

“真的,”雷一楠嚴肅地跟我咬耳朵。

“那你還帶我來?!”我怒。一想到自己的錢包,就一陣心痛。

“帶你見見世麵嘛,也算是建築調研了對不對?”他頭頭是道,“物質都是虛的,重要的是你精神享受了。”

我瞪他一眼,卻又經不住左右環顧起來。我是第一次來酒吧這種場所,對這裏的一切都刺激著我的感官,年輕陌生的麵孔,晃動的人群,瘋狂的音樂一聲一聲堪堪落在心上。我感到新鮮和好奇。不過很快這種感覺就過去了,我就像一滴油掉入了水中,被水包圍,卻不能融入其中。

舞池中瘋狂舞動的人群,明滅旋轉的燈光,還有怪異唱腔的歌曲,讓我失去了興致。

我坐在沙發上,蔫蔫地咬著吸管。

不遠處晦明不清的角落裏,有情侶肆無忌憚地耳鬢廝磨。

我覺得難為情,轉了個身子,雷一楠正好將最後一口雞尾酒一飲而下,繼而起立,大聲衝我道:“去玩玩兒?”

我瞄了眼台上衣著片縷性感扭動的長發美女,堅定地搖了搖頭。

“走嘛!”雷一楠盛情向我發出邀請。

我觸電般地縮回了手。

雷一楠大笑:“土包子!”大步走出卡座,自個融入到了火熱的舞蹈海洋中。

沙發上,隻剩下了我一個人。

喧鬧的音樂充斥著我的耳膜,周圍是HIGH到極致的人群。而我一個人並腿端坐在這裏,手裏端著半杯橙汁,穿著圓領白色T恤和牛仔短褲,沒化妝沒塗指甲,如果再在脖子上係一條紅領巾,就是一個標準的小學生,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舞池裏的人大聲地叫囂跳動,滿頭大汗,而我靜坐著,卻覺得空調絲絲吹得有點冷。

我有些後悔了,不應該跟雷一楠來這樣的地方。

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穿著HITPOP類型短袖、漏了很多洞牛仔褲的美女,端著兩杯酒走了過來。她有一張年輕的麵孔,頭發極短,耳朵上釘著很多耳釘,在昏暗的燈光下熠熠閃光。

“一個人?”她徑直坐在我身邊,遞給我一杯酒。

我瞄了眼他,沒接。

“學生?”她將酒杯放在桌前,盯著我的橙汁輕笑。

媽媽從小就教育我不和陌生人說話,何況是在這樣的場所。

我沒吱聲。

她又笑了笑,從包裏掏出一盒煙,將煙盒放在桌麵上,抽出其中兩根,露出煙嘴,又放了一個ZIPPO打火機在上麵。

她不點,也不抽,似乎是等著別人給她點。

做完這一切後,她便二指夾起高腳杯,歪在沙發靠椅上,微微一笑,衝我一舉杯,眼睛毫不避諱地看著我,緩緩品了一口酒。

那表情,好像我就是她的下酒菜。

我不由渾身一哆嗦。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不用多想,我當機立斷放下手裏的橙汁,提包走出了卡座。舞池的音樂振聾發聵,我在重重人影中四處尋覓,找到雷一楠的時候,他正和一位妙齡美女你來我往,玩得正起勁。.

我黑著臉拉他走出舞池。

我跟他說我要回去,雖然他意猶未盡不太情願,但見我態度堅決,也沒多說。在出門的廊道上,我又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