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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你不覺得有點操之過急了麼?”回到外麵的通道裏,我和海尼緩慢的邊走邊聊著:“光是想讓人工智能理解『笑』這種情緒就已經很困難了,更何況你還是在講冷笑話……”聽到這裏海尼停下了略顯蹣跚的腳步,滿麵陰翳的說:“還不是你這小混蛋幹得好事兒。”“啥!?”“本來這一代產品,已經很好滿足了我們和投資者預期的目標,但是你這個意外變數誕生了,而我們根本無法重現整個過程。”
“無論我們怎樣把數據全部複製到多納爾的電子腦裏,他都隻能表現出那麼一副呆板的笨相,根本無法成為你的備份!你這顆頭現在是我們僅有的數據來源,偏偏你還不知道珍惜自己!這段時間裏你平均每個月都至少大修兩次,搞得我們所有人都快神經衰弱了!”說到這裏海尼用拇指扣住中指,重重地彈著我的額頭:“要知道,如果你真的因為要救一個中年警察大叔而掛掉了,那才是全人類的損失!”
“可是叔叔,”我有些不甘的與他爭辯著:“『我想救他』這一點在那時與我所知的任何規則都沒有抵觸,隻是從方法上我無法攻擊即將傷害他的那個人類,所以隻能用自己的身體替他擋住子彈。畢竟在最初接受命令的時候,有『在危急時刻要保護搭檔的生命』這一條存在——”
“我就知道……該死!沒想到你居然連『狡辯』與『自我犧牲』這兩種精神都學會了!那麼我以我的權限正式命令你,不準再做出這種會威脅到你自己存在的行為!”
“對不起,可是最初的命令是博士下達的,由於你與他權限級別相同,所以在遇到適用情況時將會產生某種悖論,如果是我的兄弟多納爾恐怕就不得不宕機了,但是對於我來說,最終這個事態將會移交給我自己的智能來處理……”
“小混蛋!給我滾!你那個天殺的搭檔在外麵的街上等著你!下次定期檢查前不要讓我看到你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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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霍多爾漸漸遠去的背影,海尼身體一歪,似乎有些乏力的倚靠在牆壁上。視線的反方向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腳步聲,於是他連頭都沒有回就徑自說起話來:“博士……我終於明白你那天說的話了,我現在也是既興奮,又發自心底的感到恐懼……他巧妙的利用你的命令,繞開了第三條原則……現在竟然又利用悖論,成功的無視了第二條原則……”(『機器人不應傷害人類,機器人應遵守人類的命令,機器人應能保護自己』——機器人三原則,向阿西莫夫大師致敬。)
“我們本想造出聽話的夏娃和亞當,結果卻誕生了『莉莉絲』這個魔鬼……這樣下去若是有一天他殺死了人類,你和我都將會成為世界級的罪人!”說到這裏時,海尼已經是在大聲的咆哮了。
“放輕鬆些,吾友。”身後之人冷靜睿智的聲音傳來,安撫著海尼的恐懼與焦躁:“若是隻希望造出人類的形體,那麼實驗室裏那個名為多納爾的人偶就足夠了,但是你自己也說過,即使知道某些事情應該如何運作才是正常的,但是看到這些正常的結果出現仍然會感到不爽。還記得霍多爾剛剛誕生的那一天,在對他講了個笑話之後你那副臭到了家的表情麼?”
不等海尼回答,那個人繼續自說自話:“是的,那表情源於你的渴望,你的不滿足!你和我都是那種明明知道一加一應該等於二,卻又期望它實際會等於三的人類!看看現在的霍多爾,這不正是在你的渴求下從混沌中誕生的奇跡麼?”
“博士……我怎麼記得曾經你和我是『秩序就是美』的堅定信徒呢?”海尼終於回過頭,看著曾經的導師、現在自己的朋友兼上級的密彌爾·韋斯頓博士的臉——那是張由智慧和狡黠拚合,再加上一部形如古代學者般的雪白胡須而得到的麵孔——悻悻的說。
“嗬嗬,選擇性的記憶與遺忘不正是人類的特權麼?”拍了拍海尼的肩膀,博士一臉輕鬆的說:“放心吧,第一條原則不像後麵兩條那樣,具有模糊的邊界與出現悖論的可能。倒是你,居然開始相信宗教神話了,你忘記獻身科學之時我們發下的誓言了麼?”
海尼不快的甩開了肩上的手:“怎麼可能忘記。如果沒有這個誓言支撐,恐怕我早已經垮掉了……”“這樣就好,吾友啊,記住這個誓言,它會拯救你的迷惘!記住——”
“己即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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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邊公園的長椅上,斯奎德·亞薩探長正舒適的靠坐著,他將雙臂後張搭在椅背上蹺起左腿,專心的盯住在草坪上玩耍的幾個小孩子。他們歡笑吵鬧著,不知疲倦為何物一般四處地奔跑,就像一群追逐著名為『無憂無慮』的花蜜的蝴蝶們。就這麼靜靜的注視了一會兒,斯奎德將左手拇指放進口中,以『再重一點說不定就會見血』的力道狠狠咬合,但是他似乎已經忘記了疼痛,仿佛有奇異的光芒於眼中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