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曼被關在柴府的柴房等待被賣已經不是一件秘密了,這是張氏做的主,白曼即便是過世夫人留下的也不過是一個奴才,如今柴老爺不在,張氏當家,要罰要賣都是小事,別的人說不說半個不字。
柴房在後院下人們住的地方,柴芷歆甫一踏進後院就聽見亂糟糟的吵鬧聲,夾雜著哭泣和謾罵。柴房房門打開,門口站著幾個粗實媽媽嚴嚴實實的擋住了裏麵的光景,柴芷歆什麼都看不見。後院中的人要麼躲在房裏不出來,要麼就是圍在門口看熱鬧,竟沒個人發現柴府大小姐親自來了。
“小賤蹄子,夫人有心饒過你卻不知好歹,活該要被賣到那種肮髒地方。”
似是中年女子中氣十足的說話聲自人群中傳來,柴芷歆好奇的不得了,無奈身子太胖了,想墊腳看看都不行。
紅夕這丫頭膽子雖小,眼力勁卻不錯,連忙咳了兩聲,告訴她們大小姐來了。
先前還圍著看熱鬧的人一見柴芷歆來都麵麵相覷,掩不住的驚訝之色。柴芷歆也不理會她們直接進去柴房。柴房中央跪著一個髒兮兮的年輕女子,一張臉被打的青青紅紅,哭的滿臉淚痕,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了。唯一還能看的就是這雙眼睛,蓄滿了淚水越發顯得靈動。
這就是白曼啊,柴芷歆暗歎了一聲,打人不打臉,這群人真能下得去手。
旁邊站著兩個婦人,直到柴芷歆進來才迎了上去。
“大小姐怎麼來這等地方,憑白汙了您的眼睛。奴婢這就讓人送您回去吧。”
這聲音就是剛剛罵人的中年女子。柴芷歆打量了她幾眼,這人精瘦細長,容長臉,臉頰微微有些凹陷,雙目精光四射,看起來很不好相處。而她旁邊的那個中年女人跟她剛好相反,身材壯碩,微微有些矮,四方臉,臉頰飽滿,隻是下彎的嘴角讓她看起來有些苦相。
這兩個大概就是張氏身邊最得力的兩個管事媽媽,紅夕告訴過她,瘦的是李媽媽,胖的是王媽媽。
“不用勞煩李媽媽了,今兒審問的是我的丫頭,作為主子自是要來看看的。何況這丫頭是我娘留給我的,我越發要弄清楚這丫頭是犯了什麼錯,往後要接受的是什麼處置。”
李媽媽驀地抬頭,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柴芷歆,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這個懦弱的大小姐口中說出。不過她很快掩飾掉了眼中的驚訝,並沒有將柴芷歆放在心上。
一個懦弱了十幾年的人,在其他人心中早就不具備危險性了。何況是柴芷歆這種隻是空有名頭的大小姐。
李媽媽身為張氏身邊的紅人,自是不將柴芷歆放在眼中,依舊自信滿滿,“那就勞煩小姐在這呆一會了。”
“無妨。”柴芷歆擺擺手,坐在紅夕搬過的小凳上看著白曼。
李媽媽胸有成竹,橫豎沒把這個大小姐放在眼裏。於是也不再理她,站在白曼身前,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如今小姐都來了你還是不招?”
王媽媽抬手,立刻有兩個手持木棒的粗使婆子上前站在白曼身邊,白曼身子抖了抖,眼中的淚終於落下,卻還是不肯開口,隻是一個勁的搖頭。
“你是在保護那個啞巴?如今大小姐親自來了,既然你不說那就由我替你說,合著今天是要給大小姐一個交代的。”
李媽媽眼含譏諷的望著白曼,微低的頭顯得臉頰越發凹陷,渾身散發著一種刻薄的戾氣。
白曼身子抖了起來,求助般的看著柴芷歆,卻隻是哭一個字都不肯說。
“你與那啞巴在後園花池邊私會,被小姐無意間撞破之後導致大小姐受驚落水,是也不是?”
白曼驚駭的瞪大眼睛,“不是的!我是跟著小姐去的,我沒有跟他私會!是他救了小姐!”
與人私會可不是一個小罪名,柴芷歆深知這個罪名對古代女子來說意味著什麼,若是要些臉麵的人背上這個罪名不是投水就是上吊,偶爾有惜命的苟延殘喘的活下來,往後的日子隻會活在被人指指點點,瞧不起,甚至人人都可以欺負的境地。
這個李媽媽可真是歹毒!
誰知道李媽媽後麵的話讓柴芷歆吃驚的差點從凳子上摔下去。
“你的意思是說你是跟著小姐才去見了那個啞巴?”
這話頭轉的,是在說她私會啞巴?柴芷歆臉上仍然掛著淺淺的笑,心裏卻再也笑不出來。雖然從柴芷敏和柴芷雯的態度上她已經感覺到了柴芷歆在柴府的地位可能並不如她想象中的好,可是如今連一個下人都敢當著她的麵對她潑髒水,這柴芷歆在柴府到底是多低下?難不成隻是個掛名大小姐嗎?真是越想越心驚,穿越到這個身體也就罷了,如今連地位都不如一個下人,這可怎麼活啊?
白曼臉上一絲血色也無,已經意識到她為小姐挖了一個坑,連忙否認,“不不!不是的!小姐沒有約他!我們是偶然才遇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