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禾當作沒看見陸之皓,把兩隻背簍放在門口自己進屋歇著去了,不躺下不知道,一躺下她全身就跟散了架似的。
早知如此,還不如跟著宋致屏他娘去白露山莊。好吃好喝還用不著受這窩囊氣。
張禾越想越委屈,一想一想很快睡了一大覺,也不知睡了多久,她醒來的時候外頭的天都是黑的,陸之皓那個絕情的也沒叫她起床吃飯,張禾餓得翻來覆去輾轉難安,就在她一肚子氣無處發泄的時候,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張禾臉上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往門口那裏瞟了瞟,誰想到外頭太黑張禾一下沒認出來,看輪廓不像陸之皓,張禾小聲朝那人喊了一句:“誰?”
沒有人回應。
“啞妹?”張禾從床上下來,隱隱看到站著那人手上拿著一個黑黑的東西,“你怎麼來了?”
張禾渾身一涼,感受到濃濃的殺氣。
“我不是要害你,把你推下山崖不是我故意的,不不,不是我故意要把你推下山崖的,不不,我不是故意要把你推下山崖的……”張禾沒想到啞妹也是個厲害的角色,這麼快就來取她的小命,張禾如同見到鬼魅一般,被嚇得口齒不清,她怕就怕啞妹對她懷恨在心,一個大石頭下來,她的腦袋就開了花。
啞妹絲毫不為所動,直直向張禾走去,就在離張禾不過半米的地方,張禾腦袋突然開竅了,她想,死就死吧,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一命抵一命,她活該。
在張禾打算慷慨就義的時候,事情卻突然急轉直下,啞妹把手上那團黑黑的東西放在張禾床邊的圓凳上,轉身去摸櫃台上的蠟燭。
光明回到張禾屋裏,她這才看清凳子上那個黑黑的東西,不是什麼大石頭,是她回到高家時陸之皓麵前那石桌上放著的黑色藥罐。
陸之皓就算沒見著張禾那兩隻胳膊他也知道張禾擦破了皮,但他與張禾還在鬧著別扭拉不下臉同張禾說那藥的事,晚上高伯帶著啞妹從鎮上回來了,啞妹看見那藥罐還原封不動地放著,就自己去找張禾了。
啞妹拉著板凳做到張禾麵前,伸手拉起張禾兩隻胳膊,張禾不看還不知道,破了皮的地方都紅腫了,啞妹一聲不吭在張禾胳膊上擦藥,把張禾感動得一塌糊塗,她越是見著啞妹這樣越是對陸之皓恨得牙癢癢。
啞妹都對她這樣了,陸之皓那小子對她的態度還那麼糟!
高伯自製的草藥還有些用處,張禾受的也不是重傷,第二天醒來兩隻胳膊已經結了痂,馬上見好了。
而這邊陸之皓也終於結結巴巴同張禾說話了,他一早把張禾帶上了山,張禾一路上樂滋滋的,心想本來是自己有錯在先,要是陸之皓先道歉她還真有些不好意思呢。
誰想到陸之皓坐在山頭的那塊大青石上,支支吾吾同張禾說:“連銀來消息說找著慧心了,你也知道,我自小同慧心有婚約,這事拖了這麼久,如今她找回來了,那事也息了,家裏頭催我回去同慧心成親。”
愣著的張禾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該放在哪裏,她覺得自己太窩囊,趕緊掄起衣袖胡亂摳了摳手背,想表現得大度些祝福陸之皓和許慧心,卻怎麼也開不了口,不知所措地看著地下。
陸之皓雖然心有不忍,但按照他的調子來,確實是要張禾這副樣子才有戲。
不是說女人在傷心難過最無依靠的時候防線才最弱嗎,到時候陸之皓再來個乘虛而入,張禾還不是乖乖送上門來?
其實連銀那邊早安頓下許慧心,他按陸之皓所說快馬加鞭去了落霞鎮,正巧這個時候高伯已經在趕去朝京的路上,連銀撲了個空,又拖著因為騎馬劇痛的兩條腿去白露山莊找陸之皓,連銀一向騎不得馬,這麼一來回折騰,兩條腿就跟廢了似的,他拚死拚活為了早些見到陸之皓連馬車都不敢乘,趕到白露山莊又沒見著陸之皓,他不知道,那時候陸之皓和張禾正被同樂客棧的於長樂困著呢,他從宋致屏那裏得到他家少爺的消息後,也就不跑了,安安心心地在白露山莊裏過了個舒坦的年,等陸之皓來找他。
所以說宋致屏早就同陸之皓通了氣,陸之皓也早知道連銀在白露山莊,他還帶著張禾去白露山莊,是有他自己的打算,至於這個打算,自然是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