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武阿喜清了兩聲嗓子,說:“要出去?”
成親以來武阿喜主動同宋致屏說話還是頭一遭,宋致屏驚奇之餘更有一絲絲好奇,他在心底冷笑,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
“我同你們一道去。”
宋致屏冷冷清清地嗯了一聲,背著手裝模作樣地走出了房門。從小鬧到大,宋致屏的性子武阿喜摸得一清二楚,她知道宋致屏這是在裝逼,自己也不點破,默默地換了身衣衫也出了門。
宋致屏和武阿喜出門的時候天剛黑,天空中已經有洋洋灑灑的煙花,這是奉都一年兩度的廟會。
另一邊陸之皓和張禾溫存了小半天,這時候也收拾清爽,與宋致屏和武阿喜兩人回合,楊鐵碗在後頭安靜地跟著,五人趁著夜色出了白露山莊。
白露山莊外正是熱鬧非凡,這樣的光景宋致屏見過不少,本也沒什麼新奇的,但一旁的張禾看得一愣一愣,讓他很有一盡地主之誼的意願,興致自然而然也高起來。
宋致屏盡了興,就嚷著要陸之皓陪他喝酒,若是從前,陸之皓和宋致屏是倆光棍,隨意怎麼喝都沒事,但現在陸之皓有了張禾這麼個心頭肉,總是念著掛著,不能隨意妄為。
武阿喜瞧出陸之皓的心中事,對陸之皓說:“阿皓,你就這麼放心不下弟妹?有我這個嫂子在你就放心同宋致屏喝酒去,我們姐倆去逛,不時就回。”
他們五人此時正站在奉都最高的酒樓奉月閣上,這最高樓上總有宋致屏這個白露山莊少莊主的一間雅間,覽盡奉都最繁華的景致。宋致屏瞧瞧下邊湧動的人群和流動的火光,總覺得武阿喜說話怪怪的,武阿喜說話怪,楊鐵碗小兄弟他還是放心的,於是拍拍陸之皓的肩,說:“娘們自有娘們耍的玩意兒,咱們兄弟倆好好喝兩杯,可別有了媳婦忘了哥,別忘了當初我娶媳婦的時候是怎樣待你的。”
張禾也察覺到武阿喜和宋致屏話中的怪異,但他們夫妻倆的事,她不好明說,便笑著同武阿喜一道下了樓。
奉都民風開化,許多待字閨中的小姑娘一年到頭難得見著幾回男子,這一年兩度的大廟會便是個很好的托辭與由頭,許多年輕的姑娘和小夥就在廟會上定終身,更有進展迅速的,第二天就拜堂成親。
其中一個尚未成親的姑娘小夥們最最中意活動的就是“點瞎簽”,百餘年來每逢大廟會,總會有這麼一個地方,姑娘們在這裏蒙著麵紗,漢子們則露著胳膊,圍著篝火起舞,姑娘們見著哪個胳膊粗壯的漢子中意,便挨過去,離得越近,相互中意的機會也就越大,若男女都中意,姑娘便摘下麵紗,讓男子一睹芳容,發展得快些,就悄悄地透露出自家的住所,小夥子們第二天就會上們提親。
所以,在奉都,需要媒婆找婆家或者找媳婦的,是被人瞧不起的。
當然,這些與武阿喜和張禾無關,但是,武阿喜隻有她的打算,所以她連哄帶騙地把張禾拉去“點瞎簽”。
楊鐵碗覺得二少奶奶這次玩得有些大了,二少奶奶會武功,遇著什麼麻煩她一般自己就解決了,但若張禾在“點瞎簽”的時候被人點上了,或者招惹上什麼不該惹的人,兩個大人物在上頭歡天喜地的喝酒,到頭來還得他這個小跟班出手,每月領的月錢就那麼點,照看著這個還得操心那個,想想都有些不劃算,楊鐵碗思來想去,在武阿喜身後嘀咕了幾句,武阿喜不會想那麼多,也小聲在楊鐵碗耳邊嘀咕幾句,便擅自給張禾蒙上麵紗,往人潮中去了。
點瞎簽的姑娘與小夥子多,不一會就把武阿喜和張禾給擠散了,楊鐵碗心都涼了,他早做好了心理準備,緊緊貼在張禾這個不會武功的身後,生怕哪個男人點瞎簽把張禾點了去。
不少男人湊到張禾身邊向她示好,這可累壞了楊鐵碗,但他算到這裏,沒算到武阿喜那頭,武阿喜似乎也好事多,遇到的漢子似狗皮膏藥,撕也撕不掉。
陸之皓這邊人雖然是在同宋致屏喝酒,心卻早就隨著張禾而去了,所以她倆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裏,陸之皓端著酒杯瞧著下邊的人群,猛地一喊:“糟了!小瓶子!你媳婦兒被人搶走了!”
宋致屏那酒杯還在唇邊,眼睛也盯著下邊,從小他就跟武阿喜是死對頭,鬥得多了,就有經驗了,芸芸眾生中他隻一眼,便能精確無誤地找著武阿喜,武阿喜這回遇著個凶殘的,此刻她的麵紗早就被人撕掉了,並且那漢子似乎還不知死活地攬住武阿喜的腰把她往人群外拖。
宋致屏眉頭微皺,定定地看著下麵搶武阿喜的那個漢子,似乎在等待什麼,陸之皓饒有興致的等宋致屏的反應,他知道武阿喜和宋致屏都是狠角色,用不著他陸之皓出手,他等著看戲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