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權證橫禍(1 / 3)

屋子裏死一般的沉寂。

張天壽的腦子裏閃現出那個同樣死一般的夜晚,一直覬覦醫藥管理局局長位置的高登科將一遝材料連同8萬元錢交到了父親的手上,一直兢兢業業工作的父親雙手不停地顫抖。局長徐桐由於父親的舉報被調查,高登科後來取代了徐桐,而自己拿著這筆錢去了美國讀書。

這是一場奴役般的交易,父親從此成了高登科使喚的馬仔。甚至高登科在一次車禍中將一個孩子撞成了大腿骨折,也用錢讓父親替他背了黑鍋,父親因此被開除了公職,從此靠送煤球維持生計。

自己回國後被聘為西北生物總經理,徐桐卻陰差陽錯地被聘任公司董事長,成了自己的上司。而高登科這個老政棍也把自己當成了提線木偶,上馬苜蓿草項目若不是高登科強烈要從西周市商業銀行貸款,也不會出現後來的回扣交易,這條蛀蟲還拿走了大半的冒險回扣。現在徐桐出局了,又來了一個李梟陽,並欲圖把自己當成手中的一枚棋子。他的天狼國際,公司母體在香港,大陸都是殼公司,之前都是從事一些非法交易。可惜至今還沒有拿到強硬的證據,對李梟陽現在也隻能嚇唬嚇唬而已。現在首要任務還不是為了金錢,而是要鋪一條暢通於官員、對手以及合作者的路。除了高登科,隻有拴住更多的人,才更安全。500萬足以打點這一切。

堅定了這個想法,張天壽說道:“李總,人都是虛偽無恥的,錢再多也帶不進棺材,但是有了500萬,我們的合作才更安全。我並不在乎你說我無恥,我從銀行拿的回扣按照現行的法律,橫豎都已是一個重犯了。這一次如果你認為我要多了,可以不給。我相信常為民的案子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你也將什麼都沒有。那可是上億元啊。想想,你會為今天的衝動後悔嗎?”

西周市的人盯上自己,張天壽難道早就知道了?不可能,張天壽知道的話,常為民的嫖娼案就不會演得那麼拙劣。但是事實上的確有人在盯著自己,到底是誰呢?徐桐?不可能。難道那個柳如煙真是高登科派去的探子?不,也不可能。前麵張天壽給常為民設置陷阱,後麵高登科讓柳如煙出麵攪局,兩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高登科也不會如此拙劣。李梟陽冷冷地看著張天壽,一言不發,心中冒出了一條絕好的借刀殺人之計。

“隻有我們合作,讓常為民永遠不能翻身,我們才能獲得更大的回報。”張天壽望了望窗外的夜色,“把咽喉中的這一根刺給搞掉,是我們成功合作的前提。”

“怎麼搞掉?柳如煙一個女人你都搞不定。”李梟陽暗自發笑,張天壽這些唬人的話都是跟自己現學現賣,還在自己跟前顯擺,口氣大就接住柳如煙這個燙手山芋吧。500萬可以給,但是不能是一錘子買賣,像張天壽這樣心靈受到過強烈的刺激的人,一定得像耍猴兒一樣,一次給一點,幹一陣活後再給一點。

張天壽知道習慣暗中來一下的李梟陽這一次是想借刀殺人。“常為民現在賬戶中全是西北生物,能全部買入西北生物,為什麼就不能全部買入其他呢?”張天壽看了看李梟陽,“隻要幾分鍾,常為民十多年的辛苦就會付諸東流。2002年損失3000萬,內幕交易反目成仇,不惜綁架編造謊言……隻有這樣,常為民才會更瘋狂,不是嗎?成了窮光蛋的常為民最後還要成為犯罪嫌疑人,進入監獄,他還憑什麼跟我們叫板?”

“柳如煙呢?你能將一個男人搞定,娘們兒就沒有招了?”李梟陽故意激將張天壽,臉上卻是壞笑,“500萬我可以給你,但是不會一下子都給你。你現在是西北生物的董事長,你以西北生物的名義向我借款100萬,等事成之後,我再給你寫個還款收條,這樣錢就安全地成為你的錢。餘款最後會給你結清。”

眼前這個家夥的錢是這麼不好拿,不過張天壽也不擔心,李梟陽入局西北生物,如果不兌現,他自己也將一夜之間變成窮光蛋。現在張天壽最關心的是李梟陽一直說的大項目,怎麼又跟英國人扯上關係了。“李總,英國項目到底是個什麼項目?股改之後立即對公司主營業務進行調整,在很大程度上說是個大忌,除非引入礦產、房地產、有色金屬以及金融資產項目。”張天壽看著李梟陽,心裏還是有點沒底,“那個柳如煙的事情,有點麻煩。”

“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把魚刺給剔了。我看常為民跟柳如煙這一對狗男女一唱一和的,幹脆一鍋燴了得了。”李梟陽神情輕鬆,“至於我們的具體合作嘛,第一步是第二次股改合作成功,第二步才是裝入大項目。項目一定是個國際性的項目,到時候回報遠遠超過現在。”李梟陽從皮包拿出一本資料,“你先看看這個,這是我們的規劃,看完了你就知道未來的西北生物到底是何等的前途廣闊了。”

張天壽翻了翻,不禁目瞪口呆。

夜風輕輕地吹拂著窗簾。

柳如煙細細地把玩著手上的酒杯,紫色的紅酒在杯中隨著節奏流淌。一旁的常為民,此時卻是一臉冷峻。楊雪的手術剛好,就聽到常為民在外嫖娼,當時就氣得暈過去。而公安部的專家才給出的結論是,從證券營業部的後台看不出有人破譯了常為民的密碼,常為民依然涉嫌內幕交易。證監會限定常為民在一個星期內強行平倉西北生物。

“老常,我們有很多誤會,香港的縱火案你現在明白了吧?李梟陽就是要讓我消失,天狼國際是個問題很大的公司,現在我還不能說怎麼樣,但是我相信有一天你會明白現在發生的這一切。我柳如煙是你的朋友,不是莊家。”柳如煙舉起酒杯,看著常為民尷尬的表情,繼續說,“過去的都過去了,現在你我都成了他們的眼中釘,他們還會繼續找你我的麻煩。現在公安部的專家雖然沒有從後台找到破譯密碼的痕跡,但是有一個重要的情況我已經轉告給飛警官了。你放心,一定會還你清白的。”

常為民從進門就一直沒有說話,之前自己實在是意氣用事了,如果不是飛翟在中間穿針引線,自己至今可能都還在誤會柳如煙。聽到柳如煙這麼說,常為民心裏更加過意不去。

“如煙,之前的事情多有誤會,實在抱歉。事情著實遠非現在體現出來的那麼簡單,西北生物如果是一堆垃圾的話,我敢說,在張天壽的操控下,這堆垃圾也總有一天會飛上天。”常為民知道張天壽第二次股改不說服大股東西北製藥集團提高對價是不可能的,他在很大程度上都已經站到莊家的一邊,而自己現在就如同魚刺卡在莊家的喉嚨,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整自己。

柳如煙有點沒有聽明白常為民的話:“你是說西北生物這個公司會出大事?莊家為了多得到籌碼,不惜利用你去跟上市公司博弈,證明上市公司現在還沒有跟莊家勾結。而這一次無論是你自己還是我代你投反對票,對他們來說都並不是一件壞事。第二次股改西北生物勢必要提高股改的對價,第二次股改之前,莊家一定會在二級市場有所動作,甚至直接跟上市公司溝通。我們現在就靜觀其變吧。”

這個女人對市場的心態洞若觀火,而且越來越透著神秘,常為民覺得自己從前真的小瞧她了。“張天壽跟徐桐早有宿怨,我不知道到底是他們當中的誰在背後搞我。還有一個歐陽飛雪,他是我的鄰居,一個證券分析師,其實也就是一黑嘴,現在連他好像都參合進來了,我猜他可能是莊家的一個馬仔。”常為民一直懷疑秦簫出賣了自己,這一次在股東會上看到秦簫跟歐陽飛雪在一起,這份懷疑也加重了,“秦簫是我的鄰居你是知道的,這個女人沒有什麼城府,但是我出事之後,什麼脅迫股東操縱股東大會的監探錄像,都是由秦簫引起的。這一次她跟那個黑嘴在一起,我看準沒好事。”

柳如煙知道秦簫,股票基本不懂,屬於頭腦簡單的女人。玩股票也是由於劉宏另有多個新歡,一個人在家孤獨寂寞,找一種消遣而已。在常為民賬戶離奇交易案發生後,秦簫就變得不可琢磨。柳如煙一直懷疑秦簫背後有人操縱,但是她和歐陽飛雪又是什麼關係呢?情人還是合謀者?

“你不是說證監會限期你拋售西北生物嗎?也許這是一種解脫吧。”柳如煙嗬嗬一笑,舉起酒杯跟常為民輕輕一碰,“常老師,看不明白了吧?飛翟錯過了一個絕佳的機會,不能說是遺憾,也許無心插柳,最後成了放長線釣大魚。”

“飛翟錯過了什麼絕佳機會?怎麼又成了放長線釣大魚?證監會讓我強行平倉,這幾天西北生物的股價肯定要下跌。”常為民緩緩地放下手上的酒杯,“股票沒了隻是賬戶上的解脫,內心的束縛又如何解脫呢?我如果不能找到這一係列事件的真相,我就真的成罪犯了。”

“不要那麼悲觀,你在西周市的那些事,不是已經開始有證據證明是有人故意陷害你嗎?對了,你不是還有什麼密信嗎?你現在可以全部提供給飛翟他們了,以協助他們早日偵破。”柳如煙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至於你說的複牌後的行情嘛,我看不一定大跌,一般都因為股改的預期提高而股價不斷拉升,隻有股價越高,大股東向流通股東支付的對價才越高。”

“兵行詭道。西北生物的莊家這一次雖然做得有點流氓下三爛,但絕對是一個霸氣十足,運籌帷幄的狠角色。第一次如果真是莊家在操縱我,證明莊家收集的籌碼還不足以否決股改,想利用我達到博弈追加對價的目的,也為打壓洗盤留下了時間跟空間。這期間打壓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收集到足夠多的籌碼,就不需要再利用我去作誘餌。擁了足夠多的籌碼,那麼通過送股,獲利也就更多。”常為民嘴角咧了咧,臉上又出現了自信,儼然當初給柳如煙講炒股理論時的樣子,“這時候莊家會將股價迅速拉升到理想的價位,不但可以高位控盤,由於股價升高,流通股東的成本相對提高,莊家還可以逼迫西北生物的大股東西北製藥集團在第二次股改過程中支付更多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