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桐搖了搖頭：“不，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西北生物的股東名單，除了大股東西北製藥集團，我沒有看到一個機構在買入西北生物，至少前麵十個流通股股東全是自然人。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能看出來，西北生物現在有莊家在操作。”徐桐抓起茶幾上的子，喝了一口茶，“梟陽，過去那種利用自然人身份證去炒股票的野蠻坐莊模式已經不行了，不僅沒有一點技術含量，還很容易被證監會發現。現在需要創新，要用智慧去完成一件看上去很簡單的事情，並把這件最簡單的事情做到極致，是你在這個領域獨霸一方的絕招，也是真正的能耐。”
這個老東西每次跟自己說話都要賣弄，搞得跟自己很有學問似的，還不就是一肚子的壞水。“嗬嗬，這個你不用擔心，那種單打獨鬥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我一定會讓市場以及監管機構看看什麼是我李梟陽的絕招，我要讓西北生物永遠成為經典的莊股。”李梟陽輕蔑一笑，“基金方麵已經談好了，到時候還有QFII這樣合格的境外投資者進入西北生物的前十大股東名單之中。”
“那很好，記住，那個什麼喬治·布朗的英國鬼一定要跟張天壽簽訂合同，天狼國際隻要在背後等待張天壽的好消息就是。”徐桐站起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我老了，天下是你們的，西北生物將迎來一個更加傳奇的明天。”說著突然轉過身看著李梟陽，“你那個馬仔歐陽飛雪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聽說江陵警方已經盯上他了。這個人用處不太大，讓他消失吧。以後京都衛視上的宣傳，隨便找個人就可以了，免得破壞了你的整體計劃。”
前些天張天壽派出的調查自己的那個小子被抓住了，在江陵市的一個賓館裏被打得半死。這小子嘴巴還挺嚴實的，就是不說調查到了什麼東西。想來這小子也沒拿到自己致命的證據，不然張天壽那小子還不來要命地威脅？李梟陽有點詫異，徐桐這個時候為什麼要讓自己對歐陽飛雪下狠手。“不至於吧？這小子有文化，又有頭腦，我看還可以用用，等股票拉升起來再讓他滾蛋也不遲。再說我已經將他老母親接到江陵市了，他小子就是孫猴子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李梟陽突然陰森森的，“我覺得柳如煙不像是高登科派來的人，我擔心政府有人要搞我。張天壽這次股改收買了一大批官員，他們將來保的是西北生物與張天壽，保不了天狼國際呀。”
“我查了，沒有什麼人在江陵調查你，高登科的兒子高勁也在你手裏攥著，你還擔心什麼？張天壽現在隻有聽命的份，興不了什麼浪。”徐桐覺得李梟陽的膽子有點小了，沒有當初創建天狼國際時那樣生猛。現在已經進入關鍵時期，必須打消這個家夥的所有疑慮，讓他能夠毫無顧忌地勇往直前。
“你調查了？那常為民嫖娼案的證據怎麼被省公安廳給提走了？本來要關20天的，為什麼最後改成了15天？”李梟陽追問，“飛翟到了西周市為什麼能自由會見常為民？常為民頭上那麼多屎盆子，為什麼江陵市警方至今都沒對他下拘留令？這些你不覺得奇怪嗎？還有柳如煙那個女人，為什麼我們使了那麼多招，都治不了她？”
“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常為民是知名人士，省公安廳當然重視了，關15天自有他們的理由。你說讓常為民在股東大會那天走出看守所而不能參加股東大會好，還是關上20天，讓輿論猜測這是西北生物內部人所為好？控製一個人，莫過於先控製其心智。怎樣控製人心智？那就是激怒他，讓他不斷犯錯誤，最後連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而你，永遠都是他的靈魂指引。”徐桐怪異地一笑，“至於你說的什麼證據，什麼飛翟在看守所自由會見常為民，這應該去質問張天壽、高登科他們，在眼皮子底下的事情都辦不好，下一步的國際計劃怎麼展開？”
柳如煙左手端著咖啡，麵前放著一本《天下證券周刊》。“股市一姐名動網絡，牛市中的美麗風景”，這個標題果然很具煽動性。柳如煙打開搜索引擎，鍵入關鍵詞“股市一姐”，好家夥，一下子搜索出13600多條相關鏈接，還有一個相關的博客，進去一看，更是嚇了一跳，股市一姐的博客在開博短短10天內，點擊量就已突破了3000萬。最高時候日點擊量超過500萬，果然是名副其實的中國第一博。
股市一姐的博客簡介也極具誘惑力：出生於美麗的天府之國，時尚高雅，美麗智慧，曾經供職於華爾街投行，受大師指點。關注中國股市五年，現在潛心A股研究。博客裏大談股市的行情走勢，預測行情的點位，並大膽預測茅台將成為首隻百元牛股，並對招行、萬科長期看好，對有色金屬、金融能源信心十足。
這個股市一姐果然來頭不小，博客上的文章都頗具看點，每一篇都有上千條留言評論，大批的股民已成為她的粉絲，更有一些無聊的男人如公狗發春一般瘋狂向她示愛。在博客的公告欄裏，公布了三個QQ群，柳如煙向來對這個沒有興趣，也懶得進入QQ群跟股市一姐切磋。
飛翟用了一招引蛇出洞的辦法，故意向媒體宣布調查常為民跟柳如煙操縱權證交易價格，麻痹了操縱者，現在莊家的尾巴果然露出來了。柳如煙抓起桌子上的電話，撥通了常為民的手機：“老常，西北生物的第二次股改方案公布了，果然提升了股改對價，每10股送3股，看來西北製藥集團真的是向莊家低頭了。”“是呀，這就是一場陰謀嘛。”常為民剛剛給楊雪洗完臉，在網上看到了關於西北生物的新聞。
“對了，現在有個股市一姐，你聽說了沒有？說是在華爾街混過，我去她的博客看了看，點擊量都快超過徐靜蕾了。”柳如一邊仍在翻看著股市一姐的博客，突然視線被一篇文章給凝住了，“你馬上上網去看一下她的博客，這個股市一姐不僅狂推茅台、招行、萬科，還預測了西北生物的股改對價，跟公布的股改方案差不多，這個女人看樣子有點不尋常。”
常為民迅速搜到了股市一姐的博客。“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介紹裏說她生於天府之國，難道是個四川人？我怎麼沒有聽說過四川有這麼厲害的人呢？”常為民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股市一姐很是納悶。“別人混在華爾街，你不知道當然是很正常的，不過看她的預測，不像是在華爾街掃馬路的。”柳如煙開玩笑，“現在網絡的造星神話一個接一個，我估計用不了一個月，這個股市一姐就要取代老常你的江湖地位了。”
常為民有一個QQ號，兩年沒有用過，現在決定進入股市一姐的QQ群去了解一下。好家夥，黃金會員入群費一個月要3000，白金會員要6000，鑽石會員9000。黃金會員可以進入群內瀏覽股市一姐對大盤的預測，以及潛力股的推介；白金會員進入群可以跟股市一姐進行交流，能得到股市一姐推薦的在十天內迅速獲利的股票；鑽石級會員則有機會得到股市一姐一對一的專業指導，能獲取股市一姐百分之五十以上盈利的股票。
常為民點擊黃金會員群，這個群號居然公告人數已經飽和，再看另兩個群號，竟然也都滿員。這麼高的入群費，這些人竟然都趨之若鶩，常為民覺得不可思議。關掉QQ，常為民又上股市一姐的博客看她對西北生物的分析，這個女人旁征博引，不僅對常為民的事件進行了通透的分析，更將股改博弈的心理進行了入木三分的評說。文章中還準確地預測了西北生物每10股送3股的股改對價，並且分析上市公司之後可能還有進一步的大動作。常為民想著當初自己賬戶的西北生物在低位被人給平了倉，在認沽權證上又虧了六成，幸好第二天一開盤回升了一成，又在程清明的督促下強行平倉。自己十多年的努力在這場莫明其妙的陰謀中蒸發了一半。拉開抽屜，常為民又看了看密信，失望地將它放進了抽屜的最底層。
楊雪在客廳看電視，常為民走到跟前挨著坐下。兒子在一旁打電話：“小溪，你那個攝像頭多少錢？誰給你買的？”常為民在一旁很納悶，什麼攝像頭？楊雪看了看常為民好奇的表情，以為他又要發火，忙輕輕地抓過常為民的手，示意別打斷兒子的電話。
“我們天天見，不用視頻了吧？再說我們家的電腦大半都讓我爸占著，而且我每天的零花錢也是有定額的，算了，還是不買了，等我長大了炒股賺了錢再買。”正說著，兒子突然臉上很不高興地高聲嚷道：“你不要胡說八道，我爸爸是好人，你爸爸才是壞蛋。”說完“啪”的一下將電話掛斷。
常為民上前拉兒子在自己跟楊雪中間坐下，摸著兒子的腦瓜兒，“又跟小朋友鬧別扭了？”“你呀，兒子這脾氣都是跟你學的。”楊雪拉著兒子的小手，“兒子，你剛才說什麼視頻，什麼攝像頭呀？”
“就是上網聊天時，互相可以看到對方的設備啊。你們真老土，QQ視頻都沒聽說過嗎？”兒子解釋道。
常為民突然笑了起來，“老婆，看到沒有，現在這些孩子，說話跟大人似的，這不是我教的吧？什麼視頻QQ的，我不懂。看來我們是落伍了。”
“現在的孩子趕上了好時候，哪像我們當年，發行股票，還要天天排隊去領取一張張的紙，然後靠那紙去購買股權證，這才幾年的工夫，就隻用坐在電腦旁點一下鼠標，股票就買賣了。”楊雪將兒子攬進懷裏，“為民，我想起了一件事，你說經偵大隊的人為什麼不去查一下當初給你打匿名電話那個人呢？還有，這次權證交易造成的損失由誰來賠償我們啊？”
“其實飛翟他們早就在摸查那個神秘電話人，據說有可能是莊家手下的一個馬仔，而我在西周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可能跟這個馬仔有關。”常為民抓起一個梨子給楊雪削，“權證的事情現在越來越複雜，飛翟放出我跟柳如煙兩人操縱權證交易的風，想引蛇出洞，但目前為止還沒有頭緒，不過我聽柳如煙說營業部的張靜有問題，但是細節她沒有告訴我。”
“這兩年真有些不順，2002年損失那麼多，好不容等到市場好轉了，又連續出現離奇交易。”楊雪想到一個問題，本來不想問，還是忍不住，“你身邊整天不是秦簫就是柳如煙的，這次權證交易又跟柳如煙有關，你說會不會是柳如煙搞的名堂？”
常為民將削好的梨遞給楊雪，“她們兩個是你的一塊心病。秦簫是劉宏的女人，她就像一副中藥，劉宏需要的時候，將其精華全部吸走，臨了變成一副待拋棄的藥渣，喝藥的人卻會另外再煎一副。女人沒有了期望隻剩下危機的時候，她的內心是恐懼無助的，尤其是劉宏被抓之後，秦簫開始迷失了自我。現在不用我說，有一天你會知道她會走一條什麼樣的路的。在我的賬戶沒有發生離奇交易前，她沒有盜取我密碼的心機，之後更沒有機會，所以我相信，我的事情如果秦簫有參與，最多隻是一個卒子。”
“柳如煙呢？之前一陣說她是莊家，後來又說她是好人，她到底是幹什麼的？怎麼老是跟你扯在一起？你說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楊雪心裏嘀咕著，像秦簫那樣的性感風騷，常為民難道就沒有過一點點動心？而柳如煙，更是在常為民出現嫖娼案醜聞後，主動去西周市幫助常為民，替他去參加現場投票。現在說起秦簫，常為民就口若懸河，為什麼老不願提柳如煙呢？楊雪的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女人的第三感覺就是多疑。
“你呀，真以為我是個情種呀？柳如煙我們認識5年了，這個你是知道的，你說5年來我們都沒有問題，突然這段時間就有問題了？”常為民一把將兒子拉起來，“進屋做作業去，小孩子在這裏聽什麼聽？”兒子進屋，常為民接著說，“老婆，柳如煙如果是莊家的話，那麼香港的縱火案怎麼解釋？哪有綁匪在綁架的過程中將幕後黑手的名字說出來的道理？我去西周市聽說背後還是柳如煙暗中幫助的呢。”
“柳如煙的氣質裏有一種非女人的成熟和沉穩，應該是個城府很深的女人。用我們女人的思維來看，她要麼是個好人，要麼是個深藏不露的壞女人。”楊雪微笑著盯著常為民，想看看常為民什麼反映。常為民隻是笑笑不語。
電視上京都衛視正在播證券節目，常為民比較反感這類節目，很多電視台為了賺錢，都將證券欄目承包給一些證券谘詢商，這些谘詢商為了招收會員，就聘請一些有證券分析師執照的人到電視上胡吹亂侃。谘詢商的老板在私下勾結莊家，讓分析師在電視上推介股票，這樣一來不僅將股民騙進來成為繳費會員，分析師還將莊家要出貨的股票推介給了股民，讓有集體效應的股民為莊家接盤。
常為民拿起遙控器正要換台，突然主持人介紹江陵谘詢的資深分析師歐陽飛雪將深度解剖爭議中的西北生物股改以及將來的發展。節目中歐陽飛雪說西北生物提升股改對價是必然的，給出了N種理由，又對西北生物的萃取項目進行了深度分析，認為西北生物已經成為世界第三大萃取公司，出口中亞以及非洲等地，這些市場都是並未被擁有該技術的美國以及德國開拓，市場前景非常的廣闊。此外，他還大膽預測，西北生物存在外資介入的可能，理由非常明確，那就是萃取技術要想趕超美國和德國，必須引入外資，加強研發以及市場開拓實力，而董事長張天壽從美國留學回來，具有相當前衛的投資理念。
聽到這裏，常為民突然想起了股市一姐的博客文章，兩個人的分析怎麼那麼的相似？歐陽飛雪作為一個證券分析師，難道還抄襲股市一姐的博客文章不成？如果不是抄襲，為什麼兩個人的分析又如出一轍呢？英雄所見略同，還是兩個人之間有關聯？難道股市一姐就是歐陽飛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