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明一愣,“英皇投資集團支付西北生物的1000萬工程款支票?”
“是的,我們現在無法判斷這張支票的真實性,明天是否發出西北生物的公告,我們想聽聽你們在安哥拉的調查情況。”上市公司監管部總監非常的為難,“西北生物隻要出現賣單,股價就下跌,現在莊家強行控盤死撐,我們擔心這個公司會一下子死掉。”
程清明聽出一點弦外之音,飛翟下午是有點性急了,程清明還是抱著張天壽能談判成功是一件好事的意見,沒想到現在居然弄出一張支票,連同之前的合同,看來這個張天壽膽子不小,莊家也瘋狂了。“是不是有人走門子了?支票我現在沒有看到,不能判斷真實性與否,張天壽還在安哥拉跟醫政部談判,還不能完全下結論,你們謹慎為好。”
掛斷電話,程清明將支票的事情告訴了飛翟:“張天壽居然從英皇投資集團拿到了一張1000萬的支票,安哥拉這邊不是還在商量,還沒有結果嗎,怎麼可能已經開始付款了呢?”
“張天壽現在真是膽大包天,這邊八字都還沒有一撇,那邊居然就冒出了1000萬的支票,我看他們是瘋了,剛才我還有點後悔跟醫政部的人說西北生物目前的複雜狀況,現在看來我們說了是對的,否則丟臉要丟到國際上去了。”飛翟合上筆記本,“馬上走,否則張天壽要跑,到時候我們想抓人都抓不到了。”
程清明一愣,“跑,他能往那兒跑?”
“現在他都將支票糊弄到交易所了,肯定能想到我們會在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情,他們是在搞假過場,他不跑難道還回國等著我們抓他?”飛翟看了看表,又看了看程清明,“老程,馬上給醫政部電話,隻要張天壽他們到醫政部,就幫我們穩住他們,我們現在先去他們下榻的酒店。”
程清明一把拉住飛翟:“老飛,我們要上當,回去可能要當罪人。”
“為什麼?”飛翟沒明白程清明的意思。
“如果張天壽現在已經在回國的飛機上,而這1000萬的支票又是真的,那麼他完全可以高調宣布這是中間商轉交的工程款,在國內就造成了西北生物已經拿到安哥拉大單的這麼一個虛假真相。”程清明喝了一口水繼續說,“我們回去說西北生物是蒙大家的,還會有人相信嗎?倘若西北生物再也收不到工程款,他們會說是我們兩人在安哥拉搗鬼,再發動散戶訴訟,我們可就真正落進莊家的出逃陷阱了。”
飛翟頓時茅塞頓開:“老程,我們不能就這樣被他們給算計了,現在應該是我們去安哥拉醫政部取得證據的時候了,但願醫政部能給我們一個明確的說法,這樣我們就不必擔心西北生物散步謠言以及發動散戶訴訟了。”
交易所上市公司監管部燈火通明。
監管部總監反複看著西北生物傳真過來的支票複印件以及公告,“不行,我得找一個銀行的專家看看,上次的合同我就覺得不對勁,現在這個公告一旦發布了,就相當於在市場上明確表態西北生物已經成功取得安哥拉項目了。”
“程清明電話裏麵的意思並沒有說已經成功取得,而是要調查,這已經很明顯了,如果西北生物取得了工程合同,程清明幹嗎要調查?”分管西北片區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的人員這段時間一直覺得不對勁,“當初證監會要求我們凡是對於西北生物的信息披露都要複印件,但是這玩意兒不知道真假,我看明天給西北生物停牌算了,讓程清明回國後再說。如果我們自作主張公布後繼續交易,可能就真的幫助莊家了。”
半個小時後,銀行專家趕到了交易部,仔細看了看支票的複印件,皺了皺眉頭,“僅僅從複印件上看,看不出真假,這個需要到銀行查,但是你們沒有正式稽查前,這個問題很難辦。”
監管部總監站了起來說話:“大家靜一靜,我有一個辦法,讓上市公司再發一個補充公告,大意就是1000萬支票隻是中間商的提前支付,關於安哥拉項目還要看項目的進程。如果西北生物不這樣公告,那麼明天就繼續停牌。”
“這樣依然會被莊家利用。”信息披露負責人還是擔心,“當初股改的時候莊家已經從西北生物牟取了暴利,我覺得這一次他們要充分利用這個機會炒作。我的想法是如果明天繼續漲停,後天就給西北生物停牌,要將莊家死死地給關在裏麵。”
監管部總監點了點頭,最後還是補充了一句:“小心明天莊家拉高出貨。”
香港警察總署。
柳如煙提著絕密的縱火案材料,跟二級督察握手告別:“非常感謝彭警官,這將是我們聯手打擊跨境走私犯罪集團的最好證據,這一場曠日持久的戰役該收網了。”
“柳小姐,之前多有誤會,還望你諒解,我相信我們的合作會非常的愉快。”彭督察很是歉意地跟柳如煙告別,“希望能盡快將高勁抓獲,我們等待你的消息。”
坐上港龍航空的班機,柳如煙思緒萬千,現在飛翟在安哥拉,李梟陽在江陵,一旦對高勁動手,勢必打草驚蛇。如果在西周市對高勁實施抓捕行動,高登科也必然會想盡一切辦法對抗。柳如煙打開了材料袋,縱火案的主角交代的內容跟上次泥鰍提供的情報一模一樣。高勁實在是心狠手辣,居然對泥鰍下了毒手。
這些年泥鰍冒險接近天狼國際,一次次成功將情報送出來,卻在最後關頭遭遇李梟陽團夥的毒手。柳如煙想起最後一次跟泥鰍在維多利亞的茶餐廳喝茶,泥鰍告訴她,這幾年因為任務需要都沒能好好照顧自己的妻女。沒想到那一次見麵卻成了永訣。第二天泥鰍就和倉庫的走私貨一起,在熊熊烈火中化為灰燼。
看著手上的材料,柳如煙的眼角滾落出淚水,無論多大的阻力,一定要將高勁緝捕歸案。飛機在江陵國際機場徐徐降落。柳如煙決定馬上發出抓捕高勁的指令,這樣可以打擊高登科的信心,也能擊垮張天壽的意誌。
走出了機場,柳如煙撥通了電話:“我是柳如煙,已經從香港警察總署拿到了灣仔縱火案的材料,香港警方已經就這次事件做出詳細的調查結論,現在馬上開始高勁及其黨羽的抓捕行動。”
“如煙,情況真的摸得百分之百的準確?高勁是高登科的兒子,我們不能有半點的差錯。”對方非常的小心謹慎。“高勁涉嫌走私、縱火、謀殺、綁架,現在已經證據確鑿。”停了停,柳如煙又補充道,“馬上跟哈薩克斯坦警方聯係,我們跨國聯手,一網打盡高勁及其黨羽,這樣一來高登科就無法插手。”
第二天夜裏三點,在西周市城市大酒店桑拿中心,高勁團夥被身著便衣的警察悉數抓獲。15分鍾後,高登科接到電話,氣得渾身發抖,隨後立即撥通了張天壽的電話:“天壽,你趕緊回國。”
張天壽知道高登科讓自己回國無非是想讓自己出麵將西北生物的安哥拉問題承擔下來,做他的替死鬼。李梟陽說得沒錯,在危險的時候,高登科的手比誰都狠。“高市長,現在項目沒有搞定,回去我怎麼交差?苜蓿草的窟窿很快就遮不住了。”張天壽冷冷地說道,“我現在回去不是自尋死路嗎?”
“你好糊塗,飛翟就在安哥拉,手上拿著抓捕令,你能跑得掉嗎?你現在身上沒錢,能去哪兒?你跑了,你父親怎麼辦?他還躺在床上呢?”高登科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句句都如刀子一樣刺痛了張天壽的心,“李梟陽那王八蛋已經對我們動手了,抓了我的兒子作為要挾,如果你現在不回來,我們更沒有退路了。”
“怎麼退?”張天壽現在已經想不出回國能有什麼退路。
電話裏高登科的聲音開始沉重:“現在你回來,我們可以想辦法自救,如果你滯留國外,飛翟他們可有太多的理由通緝你。你又沒有錢,現在國內外逃的人,都是有錢的,別人隻會收留有錢人,你若外逃,飛翟他們發國際通緝令,你根本退路。現在回來,飛翟他們就是我們的墊背的。”
“高市長,這恐怕是李梟陽給你出的主意吧?”張天壽沒等高登科把話說完就接過了話茬,“你們現在都是想自救,想將我誆回國去給你們當墊背的。真是機關算盡啊。李梟陽走私,柳如煙一直都盯著,你家少爺高勁,就是李梟陽向哈薩克斯坦走私的代理人,還有你高市長,當年你用8萬元當上了局長,然後才能爬到今天副市長的位置。你拿了我那麼多錢,我若回去,第一個不放過我的就是你。”
高登科咬了咬牙,這王八蛋比他父親張國信要有腦子。如果張天壽現在不回國,安哥拉項目就真的完蛋了,徐天明的銀行貸款追不回去,拿回扣的事情就要暴露,接著,股改的事情也要暴露。高登科的心裏一顫,現在兒子高勁也不知道被什麼人弄走了。李梟陽這個王八蛋,這一招玩得太狠了,肯定是徐桐那個老東西在背後出謀劃策。
“看來你們父子對我成見太深了,別忘記了,我們今天到這個地步都是徐桐和李梟陽父子害的,你現在回來,我們可以將責任推到飛翟他們頭上。你想,為了破案不惜攪黃邊區重大項目,這個罪名他們能承受的了嗎?證監會、公安部難道不會從邊區的穩定和發展考慮嗎?”高登科仍在爭取說服張天壽回來,或者還能進行最後一搏,也希望借此贏得時間查清高勁失蹤的事情,“天壽,當年我跟你父親的事情,真相到底是什麼樣的,你最好回去問你父親,看真正的罪人到底是誰。你回來,西北生物還有希望,就算不為西北生物,不為安哥拉項目,也該為了你父親,你這麼孝順,不會丟下你父親不管的吧。我今天才去醫院看了你父親,腿跟臉都浮腫得厲害,嘴裏不斷念叨你的名字。”
張天壽覺得心如刀絞。這個王八蛋高登科,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還要在自己的傷口上撒鹽?“高市長,你不要說了,我回去就是,不過我要先看我的父親。”
“不行,你到了西周市先跟我彙合,免得被飛翟他們先下手為強。我們一定要趕在他們之前,讓他們為我們墊背。”高登科了解張天壽,雖然有頭腦,有想法,但是關鍵時刻膽子小,被人碰到軟處就容易失去方寸,尤其在親情方麵太脆弱了,現在張國信的生死牽動著他的所有神經。
證券營業部。
柳如煙好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視線裏晃過。柳如煙走出大戶室,一直跟到走廊盡頭,那人卻消失了。
“老常,剛才我看到一個非常熟悉的身影,但是我跟出去又不見了。還有,今天西北生物漲停了,我總覺得預付款的事情很蹊蹺。”柳如煙撥通了常為民的電話,電話那頭聲音很小,旁邊有楊雪的聲音,好像在勸常為民不要再管西北生物的事情。
這頭常為民握著手機走到了客廳,“西北生物的公告我今天也看了。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在營業廳看到熟悉的身影就證明對了,我現在似乎有點頭緒了。我就說這幫人沒有那麼神通廣大嘛。”常為民故意買了一個關子,“今天我得到一個重要證據,我懷疑這份證據就是當初給我密信的那個人。”
“到底是什麼證據?”柳如煙有點急於想知道答案。
常為民又想起了飛翟那天說了半截的話,自己現在到底還該相信誰呢?不行,不能告訴柳如煙。“肯定是跟我股票賬戶密碼有關的證據。”常為民模糊地說了一句,立即轉移話題,“在營業廳出現的那個熟悉身影,你有沒有看清是哪個?”
“沒有看清楚。”柳如煙還記著常為民剛剛說的那個證據,“老常,事情總沒有那麼神奇吧?經偵大隊的飛一刀調查了那麼久,證監會的專業人員也查了兩個月,請來的專家也是一無所獲,難道犯罪嫌疑人自動將證據提供了給你?”
常為民也還不太敢確認手中的證據,“密信中的詩,現在前三句已經應驗了,還剩最後一句。這一次的證據我猜想又是那個人送來的,我現在也很懵,這一場風波什麼樣的人都登場了,我總覺得有一個人在掌控全局,他的目的似乎就是要將局麵攪亂。”
有些事情柳如煙不知道現在該不該告訴常為民,現在告訴了,可能這場風波裏就會有人要開溜,有人現在正希望關鍵人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到時候就風平浪靜,一切如初了。
“現在的局麵不是哪一個人控製的,老常,你現在有了證據就可以為自己洗脫罪名了。你還是先沉住氣,等飛翟以及程清明他們回來控製大局。這一場風波不僅僅是股改以及坐莊那麼簡單。”柳如煙想了想又說,“這一次飛翟他們回來可能還會遇到一些麻煩,就看他們在安哥拉的工作做得是否紮實了。”
常為民似懂非懂,飛翟跟程清明一個是警察,一個是監管機構的調查人員,他們能有什麼麻煩?這兩個人不會跟莊家有勾結吧?如果有勾結,他們也不會追查這麼久啊?不早就將自己下大獄了,怎麼可能抓進去又放出來?這次一定要將這封密信交給飛翟跟程清明。
常為民進了臥室,楊雪還在生悶氣。常為民抓起毛巾給楊雪擦了擦額頭,“老婆,你別急呀,我的問題總要弄清楚吧?總不能一直背著犯罪嫌疑人的黑鍋吧?我損失了那麼多,總要找人賠償吧?你看股改後,幾乎所有的上市公司都在上漲,我陷入這場風波,不但沒有賺錢,還倒賠了那麼多。我常為民十幾年的辛苦可不能就這樣不清不楚地算了啊。”
“你呀,別人都暗地裏自己賺錢,你從前整天不是今天這個記者就是明天那個編輯,你真當自己是股神啊?巴菲特還是索羅斯啊?那麼多股市高人別人沒招,幹嗎偏偏吃準你?這個問題你想過沒有?還有,秦簫的錢你趕緊還了,這個女人不能交往。”楊雪接過常為民手上的毛巾,“我昨天看到這個女人打扮得妖裏妖氣的出去了,肯定沒什麼好事。”
“她的錢早就還了,這個女人也是上別人的當,上午我看到劉宏回來了,估計是因為上次綁架案的事,我跟他招呼,他陰著臉,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常為民正說著,電話突然響起,一看是從秦簫家打來的,遂將手機伸到楊雪跟前,“估計是秦簫的電話,接不接?”
楊雪突然笑了起來,“都是街坊鄰居的,我手術的關鍵時期,她借給我們一大救命錢,我們還沒有感謝她呢。接吧,別讓人利用了就行。”
常為民接起電話。
秦簫在電話裏麵哭哭啼啼,旁邊是劉宏憤怒的罵聲。
“秦簫,發生了什麼事?”常為民能感覺得到,秦簫跟劉宏之間發生了爭吵。
“你過來一趟吧,幫我勸勸劉宏。”秦簫的話還沒有說完,常為民就聽見電話那頭劉宏在破口大罵:“你跟常為民都不是好東西,你以為你把你的姘頭找來,我就可以饒了你?你這賤女人,我忍你很久了,上次你跟常為民的錄像帶害得老子差點被當成犯罪嫌疑人蹲了監獄,這一次沒有商量的餘地,你把他叫過來,看老子怎麼收拾你們兩個。”
常為民聽到劉宏的咆哮氣壞了,“秦簫,你讓劉宏閉嘴。他要是個男人,就讓他直接跟我通話,你把電話給他。”
“常為民,你敢搞我的女人,你小子那幾個錢就張狂是不是?你給我聽著,我隨時都能告你重婚罪。”劉宏罵得越來越起勁,“你常為民不要臉,老子還要臉。反正你現在名氣大了,著名嫖客,你有種現在就將這個爛女人給我弄走。老子看到你們就惡心。”
常為民不想與劉宏對罵,他盡量冷靜地說:“劉宏,我去你們家的錄像帶早就在公安局登記備案了,你也是知道的,現在不需要你去告。我聲明一點,我跟你的女人沒有一點身體的關係,到底是誰給你戴了綠帽子,我想公安機關很快就會給你一個結果。再說你自己的那些事情,我都不想說。所以,我請你立即停止對我的誹謗,否則我將保留起訴你誹謗的權利。”
“你他媽的少在老子麵前說大話。老子的哪些事?你去告啊?老子有錢,就是喜歡玩女人,這些賤人自願要跟我上床,你想怎麼樣?但是你搞老子的女人就不行。你給我等著,等著看你是怎麼進班房的。”劉宏氣匆匆地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