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怒砸,風聲淒厲。漆黑的天空不時被刺眼的錐子撕裂,刹那間的光明讓窗外隨風擺動的樹木影子似地府中爬上來的魑魅魍魎,張牙舞爪著,要將世間一切拖入地下一般。
蘇燦衣著單薄,站在窗邊,兩眼茫然的看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的窗簾,伸手任由飄進來的雨水將手掌打濕,看著雨滴砸落掌心,在掌心開出點點雨花,唇角微微一勾,眼睛沒有流露半點笑意的,細碎的笑聲溢出唇角。
漸漸的,似哭的笑聲越來越大,她的眼睛抑製不住的冒出許多淚水。她猛的拉開了窗門,踏出房間,站在陽台上,任由雨水衝刷。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將那些厚重的悲意與悔意衝刷幹淨一般。
她居然還活著!她居然回到了以前。感謝你,老天!讓她有了重來的機會!讓她有了彌補的機會!
她捂著臉,跌坐在地。
“媽媽?”
稚嫩的聲音自房門外傳來,讓她抹掉眼角的淚水,連忙站起身來,回到房間胡亂擦了擦身子,將浴袍往身上一裹,往門口走去,“寶貝兒,怎麼了?”
拉開房門,小小的軟軟的身子貼了上來,“媽媽,打雷了,思思來陪您!思思來看看您害不害怕!”
蘇燦連忙伸手,接住抱起撲上來的小小人兒,“不怕不怕!思思,媽媽不怕!”拍了拍小人的背,抱起小家夥,往床邊走去。
“媽媽,您的眼睛好紅,是被打雷嚇哭了嗎?”大大眼睛看著蘇燦,一眨一眨的,歪了歪小腦袋後,小家夥伸出小手,輕輕的拍了拍蘇燦的後背,“媽媽不怕,思思陪您!”
“媽媽沒哭!媽媽剛剛洗了澡,水掉眼睛裏麵了。”蘇燦說道,摟著小家夥坐到了床邊。
“哦!這樣啊!媽媽,您快擦頭發吧!姑姑說,如果洗完澡不擦幹頭發,會生病的,很難受的。好吃好苦好苦的藥,才能好呢!”小家夥摸了摸蘇燦的濕濕的頭發,小大人一般哄著蘇燦,讓蘇燦的眼睛再次紅了紅。
依著小家夥的話,蘇燦將頭發吹幹,抱著孩子上了床,將孩子放在身邊,輕輕的拍著孩子的背,嘴裏輕輕哼著當年自己母親哄自己睡去的歌謠,不一會兒便聽到了孩子細細均勻的呼吸聲。
她以為她應該會失眠。因為她以前快要去世的那兩年,一直都整夜整夜的失眠著。
結果,聽著小家夥的呼吸聲,她竟困意上湧,腦子慢慢的模糊了過去。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她發現家裏的保姆竟然與劉建國那個人渣勾搭在一起。
夢裏,她和劉建國大吵特吵。後來,她在夢裏慢慢的多病起來,過了兩年,便去世了。她去世後,並沒有見到地府或勾鬼魂的鬼差什麼的。而是一直飄在兒子身邊,看著那人渣在她才去世一個月之時,娶了那個一直在她家工作的保姆。年紀小小的兒子,被保姆慢慢籠絡,慢慢與她大哥疏遠,慢慢被養歪。
看著保姆明麵上事事順著兒子,實則將兒子慣得驕縱無比,蘇燦恨得牙齒都要咬碎掉。
再看著劉建國慢慢由喜歡,變成不喜歡,最後變成厭惡,蘇燦恨不得變成厲鬼,將劉建國給生生撕碎。
過了幾年,兒子長大了些。慢慢的,不再期待從厭惡他的劉建國那裏得到父愛。隻是沉寂的按照保姆的安排,進入一所高不成低不就的中學。
原本就這樣讓她兒子就這樣過下去,蘇燦也不會那樣恨。
但千不該萬不該的是,她竟然眼睜睜的看著保姆當麵和藹背麵狠厲的算計她的兒子。
保姆找來她一個叫張燕的侄女,將兒子勾得神魂顛倒。
竟騙的兒子將她留下的遺產——那房地產公司股份,統統改在了那叫張燕的少女名下。
改了股份的所有人,兒子第三天便遇到了車禍。命大沒死,但卻失去了兩條腿。
那兩個賤人竟然不顧兒子還在醫院,直接將兒子趕出家門。就連繼續治療的錢也沒有給她的兒子留。
她恨!她恨劉建國、張玉那兩個賤人。就連那個欺騙兒子感情的張婷,也被她給狠狠恨上。
她同樣恨自己。
為何當時就沒有看清楚劉建國這個人渣。為何沒在剛發現劉建國和張玉那個賤人勾搭上時,便同劉建國離婚。
她兒子最後被她的大哥找到。
雖然她的大哥給予了她兒子良好的物質條件,但被那保姆養殘的兒子,又怎麼會有重新‘站起來’的堅韌品格。
她的兒子被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