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天嘯搶了馬逃脫後,既不敢上藥鋪找郎中療箭傷怕讓人報了官,又不敢小竹巷的孟家客棧連累孟家的人,就出城找了處道邊林子,下馬靠在了樹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車轎到了後,他指指胳膊上的箭對如意說:“無愁老怪那藥,也不知管不管用,快去取來。”又對吉祥說:“去找快布來,待會替我包紮。對了,將那套替換衣服也取來。”德喜見主子整條左衣袖都已讓鮮血染紅,臉色蒼白,嚇得都哭了。“你這奴才,我又沒死,你哭啥呀。”他說了句,見吉祥,如意到了麵前,就伸手抹去德喜的眼淚,指了指箭說:“快,將箭拔了,脫了衣服也好上藥。”德喜聽了,看了眼自己的手,揺著頭說:“奴才不敢。奴才不敢。”他歎息一聲笑了,望了眼胳膊上的箭,咬了咬牙,自己將箭拔了扔在地上。吉祥忙脫了主子的上衣,和如意往傷口處上藥,包紮傷口,再替主子穿上幹淨的錦衣,換了沾血的褲子。掏出香帕替主子抹去臉上的汗珠。
歇息了一會後,見天色有些灰暗,天嘯怕會下雨,就說:“應天府是沒法再去了,就在道旁找家小客棧填飽肚子睡個覺。其它的事,明天再說。”就這麼,他依然騎馬,吉祥倆坐馬轎,徳喜趕車。行了二十七八裏路後,黃昏來到一小鎮上。客棧的簾旗很是醒目。店夥計也勤快。見有客到,忙來牽走馬轎和馬匹。四人入了客棧,見堂內有七八張桌子,兩桌人在吃喝。吉祥將一錠十兩重的銀子往帳台上一放,說:“掌櫃,要兩間上房,一桌酒菜。”掌櫃是個老太,見來客是位錦衣小公子,身旁伴著小太監和侍女,就收了銀子,朝後堂吆喝了一聲:“來桌下酒菜。”自有夥計帶吉祥上樓去看房,老太出帳台請天嘯主仆仨坐下。斟了茶水,壓低著聲音問:“小公子,你是天波府的那位小皇子吧?”天嘯聽了一驚,忙取出劍來問:“你是怎麼看出來的?”這一問,也就承認了自己的身份。老太笑了,說:“我大孫子叫王起良,是天波府裏軍漢的小頭目,不知小皇子認識他嗎?”聽說是王起良的祖母,天嘯安下了心來,收起寶劍說:“你孫子起良挺能幹的,如今不是甚麼小頭目了,都成大頭目了,手下有三百個軍漢。用不了幾年,他都能為將,光宗耀祖了。”
這老太聽了高興,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見吉祥下了樓來,便朝那夥計說了句:“快弄桌佳肴送到我房內。”便請小皇子主仆入後堂,到了自己房內,指著一位坐在床沿上補衣服的婦女說:“小皇子,她就是我的大孫媳婦。”隨後請座斟茶,說笑之中聊些家常,不一會酒菜上桌,天嘯四人也都餓了,取筷便吃,也不客氣。老太自斟了一碗酒,邊喝邊說:“小皇子,如今你父皇沒了,你皇兄翊鈞登基成了神宗皇帝。”天嘯聽了一愣,吃驚地問:“你說我父皇駕崩了,我皇兄做了皇帝?你是聽誰說的,這話可不能亂傳,要滅九族的。
”老太聽了這話,清楚這小皇子還甚麼都不知,便說:“小皇子,這已是上月的事了。換了皇帝後不久,兩江十幾萬兵馬與你天波府的兵還大戰了好幾天,聽說死了幾萬人。”天嘯知是沒錯了,悲痛中泣叫一聲:“我的父皇沒了。”伏桌痛泣,哭天嚎地,好是傷感。吉祥三個也不知該怎麼勸說主子,隻能在一旁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