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陳鋒和白眉魔王趕到七裏坡,已見牡丹倆正在道上等候,彼此聊了幾句後,便直奔萬家同樂城。
自走了陳鋒四人,天賜也無事可做,幫中事務全交給了馬嘯天,方翔,顧一柱三人打理,自己帶著死纏不休的馬璐,也不帶隨從,自由自在地在城中逛遊。一日中午,天賜在關帝廟門口,從後被人叫住,回頭一看,卻是在軍校場鬥殺時撞見的那個黑玫瑰,忙上前招呼∶“你好!小姐。”接著,忙又補了一句∶“但我不是聚雄山莊的那位十三少。”隻怕這黑玫瑰又錯認了自己。黑玫瑰很是大方,朝天賜“嘻嘻”一笑,說∶“現在我知道了,你是海鹽幫的幫主,名叫天賜,是嗎?”“不錯。”天賜一笑,問∶“找到十三少了嗎?”黑玫瑰的臉,瞬息陰了下來。她歎息了一聲,指了指關帝廟說∶“但願關老爺會保佑他有驚無險,有災無難。”天賜有些緊張“∶怎麼,十三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被人囚在了哪座島上。”“什麼?”天賜徹底緊張了起來∶“快說,你這消息是從何而來?囚十三少的又是什麼來路?”黑玫瑰見天賜如此關心十三少的安危,便將東野門近幾日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告訴了天賜。“你說,十三少的處境是不是很危險?”天賜沒有回答,隻是瞧了一眼∶“璐妹,我和這位小姐有事要談,你先獨自回府。對了,回府後,不許『亂』想,也不許把這位小姐剛才說的話,告訴任何人。你捎話給李三。讓他帶五十個兄弟,備上七天的淡水和幹糧,坐上三桅船。在城中碼頭等我。”馬璐輕輕地“嗯”了一聲,象隻受驚的小鹿。拔腿就跑,紮進了人流,轉眼沒了蹤影。
“我還沒吃飯。你吃過了嗎?”“沒呢。一出關帝廟就撞見了你。”“那好。我們邊吃邊聊。你看,哪裏安靜些?”“聚英樓是我家開的,就在前麵。”天賜點頭一笑,跟著黑玫瑰,離了關帝廟,過了獅子橋走幾步。就到了聚英樓餐館。正在口送客的掌櫃沙丘一瞧見黑玫瑰,忙招呼∶“二小姐,是路過呢?還是請朋友喝酒?”走進了聚英樓,黑玫瑰才指了指天賜,吩咐沙丘∶“聽著,這是我的生死至交,海鹽幫的天幫主。找一間上房,備一些酒菜,我和天幫主有要事相商,你讓鴻一守在門外。再則。即刻讓鴻三找來格拉和石長老,在堂內等候。”沙丘連連點頭,前麵引路上了二樓。將黑玫瑰和天賜請進盡頭的一間上房,再吆喝鴻一獻上一壺好茶。“鴻一,守在門外,別讓人來打擾我倆。”“是。二小姐。”鴻一退了出去,拉上了房門。黑玫瑰斟了一盅茶,覆上蓋,遞給了對座的天賜,自己也斟了一盅,品嚐了一口香茶。說∶“這馬禿子,是貴幫副幫主馬嘯天的一個親叔。前幾日還出過海,想必是去見馬禿子的。其他的我都不怕。就怕這馬禿子把對鐵拐杖的那份仇,用在十三少的身上,此不危險。”天賜自從知道聚雄山莊的十三少,與自己長得似乎不差分毫,猜想這十三少十有八九是自己的孿生弟弟,暗中對他的關切一日重於一日,還遣李三暗查過十三少的近況。“我也探訪到了一點消息。論師承,這馬禿子還是我的師叔。這回重返龍虎群山,馬禿子不但帶回了三個高徒,還邀來了北部五惡做幫手,對聚雄山莊還確實是個不小的威脅。馬禿子的三個高徒,二十年前都已揚名,隻不過是臭名遠揚,令黃花閨女心驚膽怯的采花大盜黑蜘蛛,白麵虎,梁上飛,便是他們三個,但怎麼會投在馬禿子的門下,這就不得而知。而那北部五惡老大惡魔,老二惡道,老三惡僧,老四惡尼,老五惡怪,也均是三十年前的黑道人物,江湖高手,隻因殺人無數,惡貫滿盈,而遭鐵拐杖追殺,這才遁跡江湖三十餘載。如這回出海撞上他們,我敵五惡,你戰馬禿子,就不知你的格拉和石長老,能否對付馬禿子的三個惡徒?”黑玫瑰一聽“出海”兩字,這才恍然大悟∶“噢!原來你剛才調兵備船,是為了陪我出海去找十三少,而並非海鹽幫之事。嘿!你真是個俠義之人。”天賜嬉笑道∶“你是我的生死知交,那你的郎君十三少有難,也不就是我的事了嗎?”“你這人,我服了。”“遲走不如早走。多耗費一個時晨,十三少就多一份危險。如格拉和石長老已到,我們即刻就走。”“那,還沒吃飯呢。”“如真心請我,那你倆的喜酒,就讓我多貪幾杯。”天賜說笑聲中,已起身拖起還在猶豫中的黑玫瑰,伸手去拉房門,這門卻自己開了,隻見門口站著四個手端托盤的夥計,一見剛出鍋的佳肴和美酒,他愣了愣後,肚子便非常擇時地“咕嚕咕嚕”地叫喚了起來。黑玫瑰似乎知道天賜的肚子在唱“空城計”,就“嘻嘻”地望著他問∶“現在怎麼樣,是吃,還是走?”“當然走。但這酒菜,也隨我們一齊上船。”“鴻一,你們三兄弟端上酒菜,隨我上船。”黑玫瑰吩咐了一聲鴻一,與天賜來到樓下,見格拉和石長老已候在堂內,就招手喚過,引見給天賜,相互拱手客套了幾句後,一同出了聚英樓,往城中碼頭走去。鴻一三兄弟提著酒壇,端著佳肴,緊隨其後。城中碼頭也算是龍虎群山的水上要道,又時已中午,水上岸上熱鬧非常,吆喝聲,談價聲,招呼聲彙在一起。“幫主,屬下在這兒呢。”李三的大嗓門,傾刻蓋住了岸上的喧鬧聲。他見天賜聽見自己的叫嚷聲,止足岸邊,左右尋望,忙又嚷道∶“幫主,往右瞧,屬下的手在朝你搖晃。對!就這裏。”天賜終於順著李三的大嗓門,找到了海鹽幫的三桅船。他伸手從鴻一三兄弟手中取過一隻放著四盆佳肴的托盤,和一壇酒,對黑玫瑰笑道∶“聽說你輕功見長。但我輕功也不弱,我倆隨便玩玩,看誰先登上那條船。”“玩就玩。誰怕誰呀。”黑玫瑰嘻笑聲中,已取過托盤酒壇。歡叫一聲∶“走嘍。”便縱身一躍,雙腳淩空疾了出去。天賜一見,忙縱身躍出,身輕如燕,非行即飛。
“好俊的功夫。”格拉讚揚了一句。石長老都瞧傻了眼∶“後生可畏啊。”格拉轉眼歎道∶“我恩師的輕功,也不過如此。”石長老卻說∶“這真是天打的一對,地造的一雙,如能佳配。必為俠侶,可惜他不是小姐思念的十三少。”格拉聽罷,也覺得可惜,禁不住仰首歎息了一聲。誰知在這時候,也會冤家路窄。卻說天賜他們要出海去找馬禿子,救回十三少,而馬禿子的惡徒之一梁上飛,卻在碼頭其中的一條船上。這梁上飛原本就是個采花大盜,此時一見黑玫瑰從頭上掠過,『淫』心頓時震『蕩』。哪裏顧得上許多,不等黑玫瑰疾遠,便從艙內竄出。箭一般地疾入空中,快似閃電。黑玫瑰一心爭勝,也沒留意身後多了個采花大盜梁上飛,隻是不見了天賜的身影在驚駭。而後來居上的天賜腳尖點了一下桅杆,正在她的頭上疾行,忽然察覺身後有人,先以為是格拉和石長老,再回頭一望,恰巧看見一張獸心『淫』麵的臉。心裏微驚,卻沒出聲。隻觀其後之變。梁上飛自已為輕功了得,由下而上追上黑玫瑰。左手一探就去抓她的腳踝,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的手還沒沾上黑玫瑰的腳踝,一隻盆子連帶黃魚打在了他的左手背上,疼得放眼尋去,這才發現懸在半空中的天賜,手中的托盤一轉,盤上的兩隻盆子連同佳肴,一前一後朝自己飛來,忙閃身之中雙手一動,已穩穩地接住打來的瓷盆,雙腳落在了桅杆之上。“謝了,小輩。”“有佳肴,怎能沒有美酒。拿去吧。”梁上飛用鼻子嗅了嗅手中的兩盆佳肴,正在得意,已見獵物黑玫瑰,登上河中央的一艘三桅船。而就在這時,隻聽得天賜嘻笑一句,人已沒了蹤影,他剛要尋視,後腦勺已讓一硬物砸中,雙眼一黑,頭下腳上地跌入下去,紮進了滾滾的春水江,濺起一股浪花。“棒。好棒的身手。”在黑玫瑰的讚美聲中,天賜的腳尖往桅杆上一點,身軀在半空中旋轉了一圈之後斜飛而下,來到了自家船上。這時,格拉和石長老帶著鴻一三兄弟,一縱一躍,借船而疾,在船工們的驚呼聲中,落在了天賜的身後。“李三,揚帆出海。”
白眉魔王四人回到天府,將馬匹行囊交給了護院的,便直奔“尊天閣”,沒見天賜,一問照看“尊天閣”的丫環,才知天賜帶著馬璐外出遊逛一夜未回天府,就吩咐丫環往雪梅的廂房送飯,如見了天賜回府,即刻帶他去雪梅處。但吃罷午飯,還不見天賜的人影,陳鋒有些焦急,就催著白眉魔王三人外出去尋找,在府口撞上了顧一柱,問他天賜的行蹤,他也全然不知,但卻說了個信息。“大清晨的,就見馬幫主帶著小女高徒,匆匆地出了天府,直上碼頭,聽說出海去辦一件急事。”因陳鋒急著要外出尋找天賜,也沒留意顧一柱的話。但四人找了一下午,也沒打聽到天賜的蹤影,回到天府,已過黃昏,丫環們急忙端來了酒菜。這晚飯,誰還吃得下,就連愛酒如命的陳鋒似乎也開始戒起酒來。這十八年來,白眉魔王還沒和天賜怎麼分開過,就是外出辦事也是匆匆兩三日,如三更能回魔鬼穀,決不會拖到四更見天賜。這回一走就是數十天,而回府又不見天賜的蹤影,這份說不清的感情就象利劍在刺他的心。牡丹和雪梅一見白眉魔王的淚珠掛在眼眶上,驚得哪裏還敢出聲,隻盼少主人快些回府,不然真怕會出大事。說也奇怪,平時忙完家務的丫環們,總要在門外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但今晚,似乎全都成了不會說話的啞巴。眼見夜『色』已深,還未見天賜回府,白眉魔王四人開始猜疑天賜在外遇上了什麼意外,忙讓丫環去找李三過來。不久,丫環回來一說,才知李三帶著五十個兄弟,昨日午後就上船去了城中碼頭。等候天賜出海尋找什麼人。“難道,真出了什麼事情?”陳鋒頓時緊張萬分。向來視天賜為世上唯一親人的牡丹和雪梅,一聽陳鋒這話。心也揪了起來,驚駭之餘。竟然嚇得痛泣。“『奶』『奶』的!”雪梅倆一哭,白眉魔王再也坐不住了,大叫一聲,喚來丫環,即刻去請顧一柱,他要連夜出海去尋天賜,不然再坐等下去,雪梅倆的眼淚必會激起他的狂『性』。到時誰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慘死在他的雙掌之下。
馬嘯天還在殘葉島上勸說馬禿子在自己的幫主上島之前,毫無條件地放了十三少,不然後果不堪設想。馬禿子沒見過天賜的身手,當然不知道這位貌似十三少的小輩,到底有多厲害。他隻認為侄子是在危言聳聽,用話在唬自己,想帶走十三少向自己的幫主邀功去。“哼!不就是個娃娃,見了我馬禿子,還要管我叫師叔,手段能到哪裏去。你回去告訴那娃娃。就說我這個做師叔的,改日必會去天府,在他的豹皮椅上躺兩天。”馬嘯天見馬禿子不但糊塗。而如此猖狂,知道此人無『藥』可救,今日此行也作枉然,就扔下了一句話∶“我說也說了,勸也勸了,作為你的侄子,我也盡力了,要好要歹,想死想活。均在你的一念之中,誰也救不了你。如我再次上島。那便是對頭,我不會認你這個叔。你也不用認我這個侄,到時誰也不要手軟,也隻有在手上見勝負了。各位告辭。”言罷,帶著小女和高徒,上船離開了殘葉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