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警告過麥克莫多,說他即將受到嚴峻的考驗,可是沒有人告訴他是什麼考驗。兩個表情莊重的兄弟將他領到外室。與會者嘈雜的討論聲透過隔板牆若有若無地傳來。有一兩次提到他的名字,麥克莫多知道大家正在討論他的入會問題。這時,一個斜挎黃綠雙色肩帶的內部保安走了進來,說道:“身主有令,將他縛住雙臂,蒙住雙眼後領進去。”
有三個人便脫下麥克莫多的外衣,卷起他右臂的衣袖,用一條繩子迅速地捆住他的雙肘,然後又把一頂厚厚的黑帽子扣到他的頭上,遮住了麥克莫多的雙眼,於是他在黑暗中被引入集會廳。黑暗使麥克莫多覺得萬分難耐。他隻聽到一片沙沙聲和周圍人們的低語聲,接著麥金蒂的聲音穿過他雙耳上蒙著的東西響了起來:“傑克·麥克莫多,你是自由入會的老會員嗎?”麥克莫多點點頭。
“你是屬於芝加哥第二十九分會嗎?”麥克莫多又點了點頭。“夜晚是令人煩悶的。”對方說道。“是的,對旅行的異鄉人,是不愉快的。”麥克莫多答道。
“陰雲密布。”“對,暴風雨即將來臨。”“眾位弟兄們可滿意嗎?”身主問道。傳來一陣讚同的竊竊低語聲。
“兄弟,根據你的暗語和對答,我們知道你確實是一個自己人。”麥金蒂說道,“不過你應該知道在本地,我們有一定的儀式,一定的責任。你做好準備了嗎?”
“是的。”“你是一個堅定勇敢的人嗎?”“對。”
“那就請你向前邁一大步。”這時,麥克莫多感到有兩個尖銳的東西直抵在雙目上。這證明,如果他向前邁步,他就有可能雙目失明。但麥克莫多依然鼓起勇氣堅定地向前大步走去,於是那壓在眼上的東西退縮開了,傳來了一陣低低的喝彩聲。“他是一個堅定勇敢的人。”
那個聲音說道,“你能忍受苦痛嗎?”“我不會輸給別人的。”麥克莫多答道。
“那就試一試!”麥克莫多感覺前臂一陣難以忍受的灼痛感,他努力克製自己不出聲。這種突然的灼痛幾乎使他昏厥過去,但他緊咬嘴唇,握緊雙手,借以掩蓋他的極度痛苦。
“再厲害些我也能忍受。”麥克莫多說道。這使他贏得了一片高聲的喝彩。一個初來的人獲得如此好評,在這個分會中還是從未有過的。罩在他頭上的帽子被摘掉了,大家紛紛過來拍著他的後背向他道喜。他在弟兄們的一片祝賀聲中,眨眨眼微笑著站在那裏。
“還有最後一句話,麥克莫多兄弟,”麥金蒂說道,“你既已宣誓效忠本會並保守秘密,你就應該清楚,如果違背誓言,就隻有死路一條。”
“我知道。”麥克莫多說道。“那麼你在任何情況下,都效忠身主麼?”“我接受。”“那麼我代表維爾米薩三百四十一分會,歡迎你入會,享有本會的特權,參與本會辯論。斯坎倫兄弟,把酒擺在桌上,我們要敬這位名不虛傳的兄弟一杯!”有人把外衣拿給麥克莫多,但麥克莫多在穿上外衣以前,看了看仍如針紮般疼痛的右臂。前臂上烙有一個圓圈,裏麵套個三角形,烙印深而發紅,像是烙鐵留下的痕跡。
他身旁的一兩個人卷起了袖子,露出自己的標記。“每個人都有這種標記,”一個人說道,“但很少有人像你這樣勇敢地挺過來。”“這並沒有什麼。”麥克莫多說道,臂上火燒火燎的疼痛仍陣陣襲來。當入會儀式結束,而酒也喝光了以後,開始討論會中事務。麥克莫多本以為像芝加哥那種場合一樣無聊,但越聽他越驚奇。
“議事日程的第一件事是,”麥金蒂說道,讀一封從默頓縣第二百四十九分會身主溫德爾處發來的信。他說:親愛的先生:
我們鄰區勒爾斯特瑪斯煤礦的礦主安德烈·雷應該消失。你們該記得去年秋季你們和警察發生糾葛,我們曾派兩個弟兄去幫忙的事。請你們派兩個得力的人前來,分會司庫希金斯負責接待他們,你有他的地址,希金斯會告訴他們如何行事。
你的朋友J.W.溫德爾
“我們需要幫忙的時候,溫德爾從未拒絕過我們,照理我們也不能拒絕他,”麥金蒂停頓了一下,他那陰沉、惡毒的雙眼向室內四下打量了一番,問道,“誰自願前往?”幾個年輕人舉起手來。身主看著他們,讚同地笑了。
“你可以去,老虎科馬克。希望你能像上次一樣不出差錯,並且幹得利落漂亮。還有你,威爾遜。”“我沒有手槍。”這個十幾歲的孩子說道。“你這是第一次,是不是?好,你應該盡早積累經驗,這是一個不錯的開端。至於手槍,它離你並不遙遠,不然就是我錯了。如果你們在星期一報到,時間足夠了。你們回來時,一定會受到熱烈歡迎。”“這次可有報酬嗎?”科馬克問道。他是一個體格結實、麵孔黝黑、麵貌猙獰的年輕人,與“老虎”這個綽號十分符合的是,他是個極為凶狠殘暴的人。“不用擔心報酬。你們這次是為了榮譽而戰。事成後,也許有一點零頭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