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死這個該死的死酷黨人!”他們高聲喊道,“處死他!”在麥克莫多被推進警署時,他們不停地咒罵他。經過主管的警官簡短的審問之後,麥克莫多被投入普通牢房。他發現鮑德溫和前一天晚上的其他三個罪犯也於這天下午被捕後關進了這裏,一起等候明天上法庭。自由人會的勢力竟也能到達監牢裏。天晚以後,一個獄卒為他們鋪稻草,而稻草中竟藏著兩瓶威士忌酒,幾個酒杯和一副紙牌。他們就飲酒賭博,狂歡了一夜,對明天的事一點都不擔心。
第二天法庭的判決證明他們根本就不會惹出麻煩。這位地方法官根本就不能依據證詞來定他們的罪。一方麵,排字工人和印刷工人不得不承認燈光暗淡,他們自己也非常混亂慌張,根本就不能清楚地指出誰是行凶者。經過麥金蒂安排好的聰明的律師一番盤問以後,這些證人的證詞更加含糊不清了。被害人證明說,他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受到襲擊的,除了記得第一個動手打他的人有一撮小胡子以外,什麼也說不清。但他確定那些人是死酷黨人,由於他經常公開發表評論,已多次受到他們的威脅。除了他們,社會上沒有別人會恨他的。
同時有六個公民,其中包括市政官參議員麥金蒂,出席作證案發時被告都在工會打撲克,罪行發生一個多小時後才離開。自然,法官向被捕的人表示了歉意,同時含蓄地訓斥了警察多管閑事,便釋放了被告。
這時法庭內一些旁聽者熱烈鼓掌讚同這一裁決,裏麵有許多熟悉的麵孔,那些都是會裏的弟兄。可是另一些人看著被告一行人從被告席上走出來時,坐在那裏怒目圓睜,目光憂鬱;其中一個小個子黑胡須麵容堅毅果敢的人,在那些獲釋的罪犯從他麵前走過時,喊出了他本人和所有人的共同心聲。“該死的凶手!”他喊道,“遲早我們會收拾你們的!”
五、最黑暗的時刻
自從被捕和無罪釋放以後,傑克·麥克莫多在那一夥人中確立了很高的威信和地位。一個人在入會的當夜就幹了一些事,並在法官麵前受審,在這個社團是沒有前例的。人們對他十分敬佩,認為他是一個好酒友,玩起來興致高漲,性格高傲使他絕不甘心受人侮辱,即使是權大如天的身主,他也絕不妥協退讓。除此之外,他還給同夥留下這樣一個印象:在全分會,沒有一個人能像他那樣具有謀劃陰謀詭計的天才,也沒有人能像他那樣徹底地付諸實施。“他一定是一個手腳利落的家夥。”那些老家夥們議論道,他們等待著麥克莫多大顯身手的時候。
在麥金蒂看來,麥克莫多是一個最有才幹且最具有攻擊力的人。他就像自己手下一條凶殘嗜血的狼犬,小事隻需一些劣狗,但總有一天要放開這條猛犬去給人以致命的一擊。少數會員,其中包括鮑德溫,對這個外來人升得很快深感不滿,甚至懷恨在心,可是他們並不直接對抗他,麥克莫多與人決鬥就像吃飯一樣方便。不過,麥克莫多在會黨中的風光使他在另一個更為重要的方麵受到了沉重打擊,那就是伊蒂的父親徹底與他斷交,並不許他上門。伊蒂深深愛著麥克莫多,但在她善良的心中也深知不應和一個殺人成性的暴徒結婚。
一天夜晚,伊蒂滿懷心事,輾轉不能成眠。早晨,她決心去看望麥克莫多,她想或許這是最後一次和他見麵了,她應盡自己的全力把他從泥沼中挽救出來,不讓他深陷其中而無法自拔。因為麥克莫多經常求她到他家中去,她便向麥克莫多家走來,徑直奔向他的起居室。
麥克莫多正坐在桌前,背對著門口,聚精會神地讀一封信,絲毫沒有感到有人在門口。年方十九的伊蒂,玩心大起。她輕輕把門推開,見麥克莫多絲毫沒有察覺,便躡手躡腳地悄悄走向前去,無聲無息地把手放到他肩上。
伊蒂本想嚇一嚇麥克莫多,她無疑辦到了,但萬萬沒有料到的是,她自己受到的驚嚇並不亞於他。麥克莫多像老虎一般反身一躍而起,把右手卡在伊蒂咽喉上。與此同時,左手迅速把他麵前放的信揉成一團,滿臉凶相地站在那裏。但等他看清來人後,臉上凶惡嗜血的表情被驚喜交加所代替,伊蒂卻已被她從未遇到的事嚇得不能動彈了。“是你呀!”麥克莫多擦去額上的冷汗,說道,“沒有想到是你來,親愛的,我差點傷害了你。來吧,親愛的,”麥克莫多伸出雙手說道,“對不起。”伊蒂突然從麥克莫多的表情上看出,他是因犯罪而害怕,這使她驚魂未定。她那女性的本能告訴自己,麥克莫多決不是因為她剛才輕輕的一拍才嚇成這樣的,他是因為自己犯下的罪行而恐懼!“出了什麼事?傑克,”伊蒂高聲說道,“為什麼會這麼害怕?噢,傑克,假如你問心無愧的話,那你決不會這樣看著我!”“不錯,你無聲無息地走進來,而我正在考慮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