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成了第一筆業務和招收了第二批員工之後,李春就覺出了某種異樣。他查了自己的生波,異常,十分的異常。這是他本能的反應,直覺告訴他,可能有什麼不測即將發生。
將會有什麼不測呢,李春想,我做的事情都是在為民造福,並沒有一條是作孽的。截止目前所做的一切,與自己的初衷,與張智祥的囑托都沒有出入。但李春畢竟是有過兩次被綁架經曆的人,他知道,你所做的事,說不定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決非你想讓它成什麼後果,就一定能成為什麼後果,更不是你想辦好事,就一定有好的後果。
李春現在不再害怕被綁架了,有了瓊花洲上三姐妹的保駕護航,有了全球安全中心特聘專員的身份,李春本人的安全就不再是問題。可他也不想就這麼擺列著成為他人瞄準的靶標,那樣太傻了。徘徊在自己寬敞豪華的辦公室裏,李春笑了。這叫什麼呀,說難聽點,這就是一個待宰的羔羊,我在這裏傻呆著,就等於告訴一切人,李春在這裏,你們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來吧。尤其是,李春太清楚了,要想搗毀他的地心能量係統,最有效或唯一的辦法,就是殺死他李春本人,或至少是控製住他。這就使他的人身安全成了大問題。
一切豪華排場都是做給人看的,不做不行,人們認這個,可做了就是做了,千萬不能把它當真。就像這蓮花賓館,就像那個金鳳閣,不是連金鳳也不在裏麵住了嗎。李春開始通盤考慮自己今後的生活模式了。公司裏業務的確繁忙,但也不是說非他李春在這裏盯著就不行,柳芭已經完全能夠頂起這一攤子,並且如果自己不是太多地節製於她,她的工作效率反而更高。在瓊花洲上過的那一個月,可以說是千頭萬緒沒著落之時,卻也沒有絲毫的閃失。這一個月的生活給了李春很大的啟示,就是要當撒手掌櫃。隻要把握住大的方向就行。
但李春也不想回到瓊花洲上去,一是良心上過不去,覺得自己就這麼兩頭三頭地踩著,對金鳳不公平;再者說,在瓊花洲上練那些武藝,沒有什麼必要,而且在那裏與公司勢必脫節,這種空城計唱上一出也就是了,總是沒完沒了地玩這個空手道可不是長久之計。思考的結果是,除非不得已,自己不會主動到瓊花洲上去的。
思考來思考去,李春也找不到一個萬全之策。正在這時,風從兩處起,一股大罵李春的熱潮兀自掀起來了。李春的預感得到了證實,他的公司裏也有專門的部門負責民情摸排這一塊,反應上來的情況很令李春吃驚,尤其是西區原空梭製造商們,簡直就是要拿他開刀了。李春必須躲避風頭,起碼要做到行止不定,居無定所,不擺在明處成為人們攻擊的靶子。於是他聘請了專職的易容師,給自己設計了一套新麵孔。
易容,是當代新近開發出來的高級化妝術,目前還隻有極少數精英人士能夠用得起,屬於十分高端的新技術。易容師根據客戶的需要,設計出不同麵孔來。這些新麵孔與原有麵孔差別不大,卻無從辨認。比如把一個二十歲的人,順理成章地推演到他六十歲的模樣,連他本人也想象不到,照鏡子的時候,都會驚奇的。李春的易容師當然是重金聘請,頂級水準的,他為李春設計了幾副臉孔,李春都不滿意。李春從心眼裏不想看到一個衰老的自己,他要的還是這個年齡段,不想提前變老。這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長期看到一個老了的自己,會影響心態。於是易容師又設計了幾套,請他過目。這幾副嘴臉,李春看了還覺舒服,隻是與原裝的有胖瘦的差別,開始時臉上會有不適感。李春想了想說:就用它們吧,克服一點。
開始的幾天,易容師一定要陪伴左右的。其實易容操作很簡單,易容元素都已經溶解在了洗滌液中,用上妝液易容,用下妝液還原,每天你自己搞得清楚就行。
李春的第一個變形是清瘦的文藝青年。長發,破衣,胡子拉茬,滿臉泥垢,懷裏抱著一把吉他,有時是一個綠帆布畫夾,身後背著雙肩包,埋頭趕路,嘴裏哼哼唧唧,老是在嘮咕著什麼似的。李春就這樣在辦公室裏蹓了兩圈,感覺還行,又叫上易容師上街實地走兩步,回來觀看錄像,連他自己都佩服,我他媽還真能演。行,就他了。
李春就這樣從他的總裁辦公室裏兀自走出去,驚得公司員工們紛紛駐足,不知李總裁結交的這是哪路朋友,什麼鳥兒都往這兒飛呀。李春對這種效果非常滿意,他就這麼一路走上了街頭,在距離公司不是很遠的市郊租了兩間小房住下來。他的掌心屏仍開著,公司的請示彙報能夠及時送到手上。同時,他的方位也在安全中心的巨屏上一直顯示著,所有狀態都屬正常。李春對此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