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九峰一看,是兩個夜行衣著的大漢,左麵一個年約四十多歲,黑麵短須,背插一口厚背鬼頭刀,右麵一人約有三十來歲,赤麵無須,手提一支虎尾三節棍。左麵一人望著羅九峰,嘿嘿一笑道:“來者莫非聖手神梭羅九峰羅老鏢師?”
羅九峰聞言嗬嗬一笑道:“不錯,正是羅某、恕我眼拙不知你二位朋友的大名。夜入寒山有何貴幹?”
對方一聽羅九峰出言冷峻,打鼻孔裏哼了一聲道:“你羅鏢師的單刀神梭威震江湖,哪裏會知道我們這些綠林道上的無名小卒。
我兄弟此次受人邀約,跋涉千裏,來到這雁鳴峰下,無非是想一睹老英雄的風采,不過因姓馬的朋友和你有一個定期的約會,使我兄弟不便先登山拜見。俗語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們兄弟冒夜寒風露在這荒山亂石中守候,就是請老鏢師能遵守江湖信約,等候重九之會,尚請能賞我們一個薄麵,我們也不想侵犯老鏢師你的虎威,這裏夜風襲人,你請便吧!”
羅九峰聞言一聲冷笑道:“聽朋友這一說,真使我羅某萬分慚愧,雁鳴峰荒山寒野,竟變成了龍虎彙萃之地,為我這條退出江猢的老命,竟勞動江南道上大部的綠林朋友,這真是我羅某人畢生之幸,不過這翠竹村是我姓羅的家居之所,四年多來我是來往自如,今夜朋友喧賓奪主,硬是阻了我羅某的去路,究因何故?請兩位說出個道理來!”
右邊的赤麵壯漢早已怒火萬丈,一聲大吼,手中虎尾三節棍“泰山壓頂”,照九峰當頭打下,九峰一閃身子向左讓開二尺,棍已落空,立即左掌護胸,右掌貼棍進切對方使棍的右腕。
使棍者心裏一驚,立即一擰右腕,馬步移轉向後一退,順勢一帶虎尾棍,一著“橫打千軍”一股勁風向羅九峰掃來,隻聞羅九峰一聲長笑,雙腳在停身山石上一蹬,全身拔起丈餘高低,虎尾三節棍從腳下掃過。
羅九峰身在空中,一個“餓鷹搜食”頭下腳上,伸右手中食指,直取對方雙目。赤麵大漢見羅九峰競用一雙肉掌,施空手人白刃的工夫,全沒把自己放在心上,一聲怒叱道:“姓羅的,別賣狂,今天要叫你知道昆明雙鳥的厲害!”
虎尾三節棍一個盤打“迎風劈浪”,聲若電光石人,快速已極。
此時羅九峰腳未落地,見對方出招又急又狠,立即施展輕功絕技之“八步登空”,一提丹田之氣,疾如飄風落在大漢背後,雙手一合,排山掌力向大漢後心打去。
大漢猛覺身後掌風襲來,忙把身子向前一撲,跳出兩丈餘遠近。
哪知羅九峰跟蹤而至,大喝一聲:“朋友躺下!”右手向前一探“蒼龍伸爪”,正擊中大漢背脊。
大漢猛覺上半身一震,嗆蹌踉踉向前走了幾步,口一張,噴出一口鮮血,“撲通”一交栽倒地上。
羅九峰五年歸隱養性,火氣已消,再次被馬百式邀約四省綠林,硬要把老鏢師全家置於死地,這才激怒真火,存了殺一個少一個的心理,此時見敵人被自己重手法打倒,反覺不忍,心中一怔,猛覺一股勁風由身後襲來,忙向旁邊一閃,一支瓦麵鏢從右側飛過,剛才停身左麵的黑臉大漢,挺一口鬼頭刀正向自己猛撲過來,羅九峰哈哈一笑道:“朋友住手,聽羅某一言,你的同伴已被我琵琶掌重手法所傷,即使救治得法,亦需數月靜養,始能複元,稍延時刻,元氣一散,性命不保,待羅某把你同伴救治後,你再動手不遲。”
黑臉大漢聽後,一聲冷笑道:“好一個假仁假義的羅九峰,你既用重手法打傷我同伴,還要逞口舌之利,故示慈悲!我金翅鵬柳元不是三歲孩童,會被你巧言蒙欺了,接招吧!”
說著,鬼頭刀銀鋒一閃,一個“順手推舟”,直取羅九峰上盤。
羅九峰馬步一移,向左一避,讓開刀鋒,厲聲道:“姓柳的住手,你同伴命在旦夕,急待解救,你如再不聽羅某良言,恐悔之不及了。”
這句話可說是義正辭嚴,不由使金翅鵬柳元一怔,顧不得再和羅九峰動手,急忙跑到禿尾鷹焦福麵前一看,隻見一個如狼似虎的綠林豪客,此時已麵色慘白,氣若遊絲。兩嘴角尚緩緩溢出鮮血。
突然傳來一聲長笑,笑聲尖銳刺耳,月光之下,兩條黑影破空飛來,恰好落身在羅九峰與柳元之間。
前麵一個身著月白大褂長不及膝,光著兩腿,足穿一雙白麻草履,一道金冠束額,披肩長發,皮膚白嫩,秀眉清目,男不男女不女的奇裝少年,肩後斜背一個黃色包袱,長相十分俊俏,隻是兩眼射出一片凶光。
第二個高有七尺,一身深藍勁裝,闊背熊腰,黑麵短須,背後交叉兩支峨眉刺,用黃絨反扣前胸,年約四十開外,這兩人一現身,後麵大漢立即搶前一步拱手說道:“羅老鏢頭久違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十五年前承你梭下留情,使梁某亡命天涯,十五年之後,又在這寒夜深山,重睹老鏢師風采。”
羅九峰聞言,知此人是十五年前在湘江岸畔中梭逃走的長江巨盜水底蛟梁子川,立即哈哈一笑道:“好!不是冤家不聚頭,梁朋友也來參與這場盛會,我羅九峰是敬候教益。”
羅九峰和梁子川在答話的時候,那奇裝少年早已走到禿尾鷹焦福跟前一看,知焦福是被內家重手法琵琶掌所傷,立即一彎身,伸右手把焦福抓起,向天靈穴一按,左手在焦福後心上輕輕一打,此時焦福不由自主,口一張吐出一口血痰,眼前一亮,悠悠醒來,輕聲喊道:
“痛死我也。”
奇裝少年救醒焦福後,一聲尖銳長笑道:“無用膿包。”立即轉向羅九峰一拱手,尖聲怪氣,說道:“這位想就是大名鼎鼎的羅鏢師吧!在下苗疆人麵魔王魯天壽,久聞羅鏢師龍虎風雲刀法,及十三支蛇頭亮銀梭威震中原,我兄弟們特由苗疆趕來求教,尚請不吝密學,使我們兄弟能一睹中原武技。”
說畢,立即一坐馬步,身形斜站,兩隻俏目射出凶光,直視羅九峰。
羅九峰聽對方報出姓名,竟是苗疆三魔之一,心中一驚,隻見其粉麵中微透鐵青,俏目內一片凶光,再加上一身奇裝怪服,驟見之下,真難分出是男是女,是人是妖,知非良善之輩,乃開口說道:“不錯,在下正是羅九峰,朋友竟是西南道上的三魔之一,羅某失敬了。
我羅某人不過是薄有虛名,竟勞貴兄弟跋涉長途,夜入寒山,罪莫大焉,但朋友既然來此,決非三言兩語可以解說,我羅某人隻好以風燭殘年之身,舍身陪君子了。”
羅九峰這一席話較中帶硬。人麵魔王魯天壽在西南道上窮凶極惡,仗著一身絕技為所欲為,哪把羅九峰放在眼裏。一聲冷笑道:“好,待我領教羅鏢師內家重手法琵琶掌的厲害。”
語尚未落,右手一伸,將食中二指一並,以“毒蟒取珠”手法,向九峰麵門點來。
九峰一閃身,以功貫右臂,取“天王托塔”之式,右手五指反扣魯天壽的脈門。
魯天壽出手原是虛實並用,對方如不閃避即以虛為實,對方如果閃避則化實為虛。
魯天壽見羅九峰不閃不避,隻用“天王托塔”硬拆自己的招式,心中一怒,一聲厲叱,右手突地收回,左掌一錯後退兩步,吸一口丹田氣,右掌一個“蝴蝶穿花”,從下麵反拋打出,一陣疾勁掌風,平向羅九峰胸前推來,力量奇猛。羅九峰知道這種內家真力非同小可,自己雖有一身軟硬功夫,如被打上,不死亦得重傷,乃立即施展“一鶴衝天”輕功,向上一撥身形,躍起一丈四五尺高。任你九峰躲得快,但對方距離既近,出手又快,掌風過處擦中羅九峰雙腳,隻覺如千斤重力向下一拖,幾乎墜落,幸得羅九峰歸山之後,苦練內功,臨危不亂,立即一拋兩臂一提氣,算是沒有落下,如是這掌被擊中要害,定然當場斃命。
想至此,不由得怒火高漲,立即默運真力,俟身子一落,一揮右掌,鐵琵琶重手法挾掌風直向魯天壽前胸打去。猛聞魯天壽一聲長嘯,馬步一穩,兩手用“排山掌”向外一推,硬向羅九峰琵琶掌接過來。
羅九峰一聲大喝,長須如戟根根豎起,奮起真力向上一迎,雙方拿力一接,隻聞“蓬”
的一聲,如擊敗革。
羅九峰隻覺心神一震,馬步不穩,不由自主後退數步,勉強拿樁站住。
再看魯天壽已是粉麵慘白,雙眉緊鎖,兩眼圓睜,似強忍無限痛苦,稍一停頓,一拔背後喪門鐵環杖,就要和羅九峰再拚,猛聞一聲大喝:“三弟使不得。”
話聲未停,若飛鳥投林似的落下一人,一身赤紅衣著,一伸手把魯天壽右臂抓住。
魯天壽回頭一看來人,口喊一聲“大哥!”此言一出內功一馳,竟吐出一口鮮血。
來者非別人,正是苗疆三魔之首、混天魔王屠龍手。一見魯天壽吐一口血,知內傷甚重,立即一聲獰笑道:“好一個聖手神梭,果然名不虛傳,竟能用內家重手法傷人,我屠龍手要不把你如法置於死地,我就枉稱混天魔王了。我們兄弟此次原係受人邀約助拳而已,現在你算正式和我們兄弟結下了血海深仇,重九之期離此不遠,看在江湖份上,你可速返準備後事吧。我尚有瑣事未了,我們重九再見。”
話說完,轉身一看魯天壽,已呈半昏迷樣子,如非梁子川雙手扶持,恐早已倒下了。
屠龍手對羅九峰雖恨到極點,但究竟是救人要緊,右臂伸出把魯天壽一抱,回頭對梁子川道:“我們走!”
語一出,一個“孤雁掠雲”,縱起兩丈多高,星飛丸瀉般,幾個起落便已無蹤跡。
羅九峰此時亦覺眼前金星亂竄,對麵所講之話,隻聽到一半,知自己亦受內傷,現在敵人全走,自己也好趕回養息一下再作道理。
正想轉身折返,猛見右後側一條黑影其疾如箭,瞬間已近,羅九峰以為敵人又來,立即準備勢子迎敵,黑影卻停在羅九峰五步左右說道:“恩兄怎的連小弟亦不認識了?”
羅九峰見是周衝,一聲長歎道:“小兄真是兩世為人了,對方聲勢甚大,我又負了內傷,咱們先返回家再說吧!”
周衝已看出羅九峰傷勢不輕,急忙過來扶侍著他同返翠竹村,及到羅宅,羅夫人等得焦急,見倆人無恙歸來,心中一喜,近前問道:“怎的一去半夜,賊勢如何?”
周衝忙道:“恩嫂快來,恩兄已受內傷。”
羅夫人急忙上前,與周衝把羅九峰扶到室內坐下,借燭光一看,隻見他麵上略呈黃色,急問道:“傷在何處?”
羅九峰長歎一口氣,答道:“不妨,隻是震動了五腑,幸我早有準備,用金剛功護住了全身,未受重傷,隻要調息一下即可複元,不知賊人到室內騷擾否?”
羅夫人搖頭道:“賊人還未入室內,你是否又和馬百武遇上了?”
羅九峰又長歎一口氣,才把自己的經過一五一十全部說出。
羅衝聽後接道:“賊人人多勢眾,布置周密,餘隨恩兄出去分道勘察,一連遇到三次攔截,第三次遇到一個使萬字梅花奪者,武功確甚了得,纏鬥十餘回合竟難分勝負,後來被我用飛刀傷了他的右腿,始闖過卡子即向恩兄處趕去,但已晚到一步,致未能助恩兄一臂之力。”
九峰點頭說道:“目前可以說是已陷危境,走避無望,口有待重九和群寇一拚,了卻這段冤債。”羅夫人心雖焦急,但亦無法可想,隻好待重九之日盡力助夫,和群賊一決生死了。
數日無語,羅九峰經過幾天調養已完全複元。重九約期轉眼來臨,是日羅夫人調製美味佳肴,痛飲一番,隻待群寇來犯之時,合力一拚。
重九之夜,風雨大作,鬆濤怒吼滿山傳響,勢若萬馬奔騰,一場大雨下到初更始雲散天青,一鉤新月破雲而出,斜掛碧空。翠竹村羅宅之內,點燃兩支巨燭,三間客廳光耀如晝,羅九峰等男女老幼六人,個個短服勁裝,披帶兵刃似在等待一場廝殺。
二更剛過,忽聞屋上一聲輕響,接著見一個著夜行衣的大漢,跳落天井院中,周衝早搶先迎到客廳門口。來人抱拳一禮說道:“在下川西唐木青,請問哪位是羅九峰、羅老英雄?”羅九峰聞言即起身笑道:“在下便是,朋友有何賜教?”
來人一笑順手取出一張白色短箋,雙手遞交羅九峰說道:“餘奉川中馬老師之命而來,這封短簡敬請老英雄過目後賜複。”
言畢兩手一背,昂然而立。羅九峰借燭光一看,隻見上麵寫著三行草書,大意略為:
“羅老鏢師閣下,餘率川湘滇黔四省朋友,定今夜二更在雁鳴峰下敬候教益,萬望老鏢師能如約蒞臨,馬百武拜啟。”
羅九峰看完短箋一聲冷笑,轉身對唐木青一拱手道:“羅某已知,敬煩朋友轉告馬老英雄,修書不及,羅某人遵約使是了。”唐木青一聽道:“老英雄快人快語,令人不勝敬佩,唐某先行一步了。”
說畢身形一轉,一個“旱地拔蔥”縱上屋頂,跟著雙足在屋上瓦麵一點,身若流星飛奔而去。
九峰見來人走遠,轉身對周衝道:“賊人現在雁鳴峰下列陣以待,觀賊勢誌在必得,湘蘭可攜虎兒、寒瑛、雁秋一同赴約,如見大勢已去時,可及時逃遁,免作無謂之犧牲。好在賊人其誌在我,你們如能見機而作,不難脫出賊群。”
說畢,立即和周衝等向雁鳴峰而去。羅夫人此時猶如萬箭鑽心,此去生死均難預料,但又不便形露於外,回首望望這數年故居,不由一聲長歎,拉著寒瑛、雁秋,默默無語隨在羅九峰身後向前走去。周衝見此情景,亦覺心情沉重異常。約一刻工夫,已達雁鳴峰下,隻見峰頂高沒雲霄,夜雨後,山中千百條清泉交錯,峰下是一片數百畝大小的草坪,草坪西方兩株鬆影下有塊平坦地勢,站定身軀,朗聲說道:“羅九峰承各位綠林朋友邀約,不敢失禮,如期而至,但各位均跋涉千裏來此寒山,羅某未備水酒接風洗塵,有失地主之誼,尚希各位海量包涵,羅某這邊賠罪。”言畢一個長揖。
此時對方人群中一陣騷動,接著四條人影疾如飄風,嗖嗖嗖從人群中穿出,晃眼時間已停在羅九峰麵前。第一個黃臉怪眼,身穿淺藍大褂,正是自己的生死對頭追命閻羅馬百武。
身後並排站著三人,中間一個穿赤紅大褂,緊衣光腿,足蹬一雙白麻結成的草履,一張寒鐵臉,掃眉高鼻,闊口反唇,腰中隆起,不知帶的什麼兵刃;右邊一人打扮和中間者類似,隻是大褂的顏色易紅為黃,生得虎頭暴目,頂門長了一個眼睛大小的黑痣,短須如針,十分凶惡,背後斜背一個長形包袱,內藏奇門兵刃吳鉤劍。二人均過四句,正是苗疆三魔中混天魔王金剛屠龍手,三眼魔王鮑元通,左麵一人高有七尺,闊臂熊腰,竟是長江巨盜水底蛟梁子川。羅九峰打量四人一遍後,正想說話,馬百武已搶先說道:“羅老鏢師果然言而有信,我們算算二十年前的舊帳吧!”
馬百武說完一拉背後的镔鐵生死判,一招“順手推舟”,一道青芒直點麵門。羅九峰撤身退步,讓過判鋒,馬百武立即跟進一個“春雲乍展”,生死判挾勁風向九峰二次過招。羅九峰忙轉馬步,向右一閃,判鋒離右臂寸餘落空。
馬百武見一連兩招均未擊中對方,心中一怒,生死判“遊蜂戲蕊”,快如電光石火,直刺羅九峰前心,羅九峰見馬百武辣手頻施,怒火已起,立即施出“回龍八轉”,雙足一蹬退後丈餘。
始避開判鋒,右手一握劈山刀把柄,彈簧“嗆啷”一聲,寒光一閃,刀已離鞘,一聲大喝道:“姓馬的不要逼人太甚,我已連讓你三招算盡地主之誼,難道老夫怕你不成?”馬百武一聲獰笑:“姓羅的!
死在眼前還要賣狂嗎,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
他口在說手並未停,生死判一個“平沙落雁”,直取九峰“天鵝穴”。
羅九峰一聲大喝:“來的好!”劈山刀,橫架金梁,向上一抬,“當”的一聲,飛起一串火星。
生死判雖被劈山刀直蕩開去,但羅九峰亦覺右臂一震,劈山刀幾乎脫手,心中一驚,想不到馬賊腕力如此雄渾,心在想手中刀一個“仙人指路”,銀鋒一閃,直到前胸,馬百式側身一讓避開刀鋒,立即展開二十年埋頭苦研的七十二路伏虎羅漢杖法。
隻見一支生死判急如狂風驟雨,快似電光石火,橫打直刺,並挾帶七十二式點穴招式,真是防不勝防,宛如一團青色光影滾滾湧來。這位成名江湖的羅老鏢師,竟認不出是什麼來路,哪還敢大意,亦展師門絕學龍虎風雲刀法,把一把劈山刀化成一片幕。轉眼苦鬥了三十餘合。
羅九峰劈山刀挾一片銀光銳風,刷刷刷一連三招,把馬百武逼到一丈開外,手忙腳亂無法招架。
長江巨盜梁子川見馬賊不能取勝,一拔背後兩支峨眉刺,一招“雙龍出水”,直向羅九峰胸前紮來。
羅九峰隻得把劈山刀用個“橫身攔虎”的式子,把兩支峨眉刺擋開。
馬百武趨勢把生死判一收,穩住勢子,立即又向羅九峰攻來。
九峰一聲冷笑,劈山刀一緊,力戰雙寇,猛聞身後一聲怒叱:“無恥匪徒休要恃多為勝,你周大爺討命來了。”
話一出人已到,十三節亮銀鞭一個“毒蟒出洞”,一道銀光直到梁子川上盤,梁子川左腳向後滑,右手峨眉刺“葉底獻桃”向周衝左胸便紮。周衝微一閃身讓過刺鋒,哈哈一笑道:“梁子川你周大太爺走遍海角,等你不著,今夜鬼遣神差把你送來雁鳴峰下,是好漢的不分生死不要逃走。”一邊說話,手中銀鞭已橫打過去。
梁子川雙刺護胸,忙向下一伏身躲開長鞭,打鼻孔一哼道:“姓周的!死在眼前尚要耀武揚威,十五年前不是姓羅的匹夫多管閑事,恐你早已葬送在梁大爺的峨眉刺下,想你從此亡命天涯、隱名偷生,誰知你氣數已盡仍然自投羅網,這也是你活該死在梁大爺手下,接招吧!”
這一席話把個飛天鴿子周衝氣得七竅生煙,嘿嘿兩聲冷笑,不等對方出手,銀鞭一緊,“神龍搖尾”“牧童指路”一招雙式,一團勁風銀影直打過去。
梁子川見周衝招招狠絕,均住致命處下手,哪敢怠慢,立即展開二十年苦學的雙刺,全力拚命相抵,打個難解難分。
此時的羅九峰猶如一頭猛虎,劈山刀銀光飛舞,龍虎風雲一一展開,勢如排山。馬百武雖然凶狠,但亦難抵羅九峰之神勇,一時隻有招架之功,已無還手之力了。
混天魔王見馬百武已呈不支狀態,一聲暴吼,取出兵器蟒皮龍頭鞭,一個“孤雁掠雲”,一團勁風鞭影直把劈山刀光蕩開一條出路,一聲叱喝:“馬老英雄請暫退稍息,待我領教一下這位中原名鏢師有什麼過人的本領!”
馬百武正感進退兩難之際,聽屠龍手一叫,立即兩足用力一蹬,身形使個“倦烏歸巢”,退出了圈子,羅九峰一收劈山刀冷笑一聲道:“姓馬的!勝負未分,為何逃走?”
馬百武麵皮雖厚,亦覺黃臉一紅,火辣辣的難受。屠龍手不待羅九峰再說,一聲怒吼:
“無知狂徒,死在眼前尚要出言不遜。接招!”蟒皮龍頭鞭刷的一聲打來,九峰一轉,側身閃過,哈哈一笑道:“好!有名的川中瓢把子竟圖使用車輪戰法!有膽的隻管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