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煉獄重生學院是什麼?
A.為了讓未成年罪犯——主要是觸犯殺人的未滿二十周歲的男女能夠真真正正地回歸社會的『再』教育設施。為了掰直殺人犯的扭曲根性,令他們洗心革麵重獲新生,甄選出來的老師也是兼具強韌肉體及精神的人才哦。就像我一樣呢。庫庫庫……。
京輔是個非常普通的少年。至少本人如此認為。
外表普通、成績普通,運動神經普通的三段式。興趣是音樂鑒賞和打遊戲。
本來預定半年後從市內的初中畢業,無論是否能夠得上誌願的學校,都會附近中流砥柱的公立高校就讀。京輔,就是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十五歲少年,現在——。
「……………………」
被撂在了一個半廢墟化的倉庫裏。
他一身黑色的運動衫,頭發亂蓬蓬的。雙手插進上衣的口袋,用充滿緊張氣氛的險惡眼神,無言打量著。
一、二、三、四……總共十二人。穿著誇張的便服,一眼便能辨認出是小流氓的青年們,手裏拿著鐵棍、鏈條、撬棍、木料,將京輔團團圍住。
其中的一個弄著飛機頭穿著刺繡夾克的青年,直勾勾地瞪著京輔。
「你丫就是傳說中的『虐殺王』……『殺百萬』的神穀京輔?」
「…………不,弄錯了。我隻是普通的神穀京輔」
「普通!?你丫敢叫普通!?哈。夢話給我睡著了再講!」
對著嗤之以鼻的飛機頭,其他眾人也附和起來。
不過,在京輔「……啊?」地一聲,投去駭人視線的瞬間,小流氓們頓時「噫!?」「請、請別殺我!」地哀嚎著瑟縮了。有人快要哭出來,也有人當場開始跪地求饒。展露出非同尋常的怯意。
沒有一會,飛機頭開始叫囂
「你、你、你們這群家夥!怕、怕怕、怕怕怕他個球啊!對、對手隻有一個人……就、就就就就就、就算是『音速聯合』的神穀,也不是豪無勝——」
「那是哥之前滅掉的暴走族的名號。別把哥和那種貨色混為一談,白癡」
喀嚓一聲,京輔輕輕拍了下對方,進行吐槽。而後瞬間,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胳膊!?我的胳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飛機頭按著雙手發出哀嚎,倒在了柏油路麵上。
「……啊、啊、出現了啊」
看著飛機頭鬼叫的樣子,京輔驚訝不已。
這恐怕就是小流氓所擅長的過激反應,隻是蹭了下肩膀就嚷著『慘了。骨折了。慘了』的慣用手段。
隻是稍微用點力拍了下,手應該不會怎麼樣。
——可是。
「喪部哥!!!!!!!!!!!!!!?可惡……怎麼可能!竟然一擊就把那個喪部哥給!?」
「胳、胳膊竟然完蛋了……何等荒謬的力量啊。這家夥,真的是人類嗎……!?」
「喂、兄弟們一起上啊!那是喪部哥的仇人。宰了他,裝麻袋棄屍荒野!」
不知小流氓們是不是沒能看穿飛機頭的三流演技,同伴被幹掉之後憤怒變成了殺氣。真是一幫好忽悠的家夥。
「……哎呀哎呀。雖然不怎麼想動粗」
不過事情已經發展到對話無法解決的狀況了。
「咦咦咦咦咦咦……好痛……好痛啊,媽媽……咕嘶(抽泣)」
雖然得到了同伴的照料,飛機頭卻還是哭啼著。用半閉著的眼睛鄙睨著這張哭臉,下定決心的京輔,慢慢地做起了伸臂運動。做完之後,又開始伸腳。
「事已至此,也沒辦法了……既然要幹,就要拿出真本事咯?」
腰、肩、頸……一邊按順序扭動著關節,一邊重新望向周圍的小流氓們。
有家夥的有七個,徒手的有四個。相對的,這邊隻有徒手單槍匹馬。
怎麼看都身處劣勢,然而不成問題——。
嚇得發抖的不是京輔,而是對方。
優哉遊哉地做完了準備運動,京輔展露出無畏的笑容。
「……怎麼了?趕快放馬過來吧。哥來幫你們一個個重新做人」
× × ×
「哥哥真是的,又打架了吧!明明就是去跑個腿,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啊……是不是該禁止外出才好啊!?」
「…………抱歉,綾花」
一回家就在玄關口被說教,京輔垂頭喪氣。
霸氣全褪的臉上滿是擦傷和淤青。原本黑色運動衫,被灰土弄成了白色。搞成這幅模樣,不被罵才有鬼。
「不過,找茬的是他們……他們一群人堵在便利店前麵,我隻是給他們提了個醒,結果就被他們纏著說『給個麵子』,於是就——」
「夠了,不要強詞奪理!」
湯勺嗙地敲了下京輔的腦袋。
手叉著腰,鼓著臉的少女,用責備地目光抬頭盯著京輔。
紮著紫色花格子緞帶的雙馬尾,穿著同樣顏色的圍裙。
——神穀綾花。今年滿十三歲,是京輔引以為豪的妹妹。
「哥哥真是的……能不能別然人家這麼操心啊。去趟便利店頂多就是五分鍾的事情,竟然畫了一個小時。還想難道出了什麼意外,結果又是跟人打架……」
被向上望著的搖曳的瞳孔死死盯住,京輔亂了陣腳。
「是、是我不好啦……我錯了啦!下一次一定會自重的……」
「嗯。以前說過這種話吧?就是單槍匹馬的衝進大量暴走族聚集所的那次。哥哥,你要綾花怎麼擔心你才滿意呢?不管打架有多強,但總是亂來下去……總有一天會卷進一去不歸的麻煩裏哦,知道麼!?」
「啊、是……真的非常對不起。下次一定注意,真的……」
被妹妹以強硬的語氣喋喋不休地嘮叨著,京輔愈發地感覺抬不起頭。
綾花的說教太過嚴厲,京輔找不到任何話加以反駁。
看到自己的兄長如此的不中用又消沉,綾花歎了口氣。
「……嘛、算了。反正已經平安回家了。雖然全身掛彩就是了」
發出充滿安心、平靜的聲音。京輔剛抬起頭,便是綾花溫柔的微笑。
總奇妙地感覺有點害羞起來,京輔不由自主地別過臉去。
「哼……這點小傷。舔舔就好了」
「啊、真的?那就這麼辦吧」
——舔之。
「呀啊!?這……你幹什麼啊!?突、突然舔我臉——」
「不是說舔舔就能治好麼?『呀啊!?』什麼的,這反應真可愛!」
「…………吵死了啊」
用手捂著被舌舔的臉,京輔投去不忿的目光。
即便令小流氓們聞風喪膽的殺人眼神,以妹妹為對手卻並不奏效。
綾花惡作劇似的單眼一眨,吐出淺桃色的舌頭,
「哥哥,不管多麼微不足道,受傷了就該好好消毒哦?衣服也得洗洗了……啊、是先洗澡?先吃飯?……還、還是——」
「這話能說麼!?『——享用綾花?』什麼的,絕對不能說啊!?」
「誒?在說什麼啊,哥哥?綾花想說的是『享用冰棒』哦?哥哥就這麼想和綾花親熱麼?咕嘶咕嘶(竊笑)」
綾花故意歪了歪腦袋之後,可疑地笑起來。
「……喂。你肯定在玩我吧?扭扭捏捏的樣子那麼露骨」
被妹妹調戲的京輔,嘴巴扭成へ字。
話雖如此,這卻不是在生氣。隻是強行撅起一放鬆就會舒緩下來的唇邊罷了。
剛回家的那種劍拔弩張的空氣,現在已經緩和下來。
每次打完架回家,都會有如此感受。
(綾花果然好厲害啊……要是我也有這種才能,就不用打那麼多沒用的架了啊。幹出那種事,又會讓綾花擔心的——)
京輔呢喃著,緊緊地攥住拳頭。
那是為了從世間的『邪惡』手中守護重要的家人,在夢中不斷磨礪的拳頭。
用這雙鐵拳,揍飛了欺負綾花的壞小鬼,揍飛了壞小鬼叫來報仇的惡棍,揍飛了惡棍又叫來報仇的不良少年,揍飛了不良少年又叫來報仇的小流氓,揍飛了小流氓叫來報仇的地痞無賴……。
不知不覺就被人稱作『虐殺王』和『殺百萬』了。
誇張的外號,惹來的竟是些血氣方剛的麻煩人物。
拜其所賜,除了那種家夥之外,人們都畏懼著京輔,尤其是女生。京輔隻要一搭話,對方就害怕得不行……。京輔一表白,馬上就會得到跪地叩拜地謝絕,這種事給京輔留下了一些心理陰影。
「……哥哥。綾花差不多要回廚房了呢」
重新係好圍裙的帶子,綾花舉起湯勺,神采飛揚地吐露氣勢。
「媽媽他們還有段時間要在海外出差……綾花必須能幹一點!哥哥要先給傷口消毒哦?還有一會就開飯了」
「好、好的……總是麻煩照顧我呢」
對這位讓人完全聯想不到隻有小小十二歲的能幹妹妹,京輔是滿肚子的歉意。
取代工作繁忙的父母,一邊上學還要操持所有家務。
與隻會爭強好勝的不肖兄長,天差地別。
然而,綾花——。
「啊哈哈,真是個讓人操心的哥哥呢。沒有綾花的話就什麼都不行呢……不過,綾花也是一樣的哦?因為有哥哥保護綾花,綾花才能掛著笑容啦!哥哥以後也要一直呆在綾花身邊,讓綾花無微不至地照顧哥哥哦?」
臉上稍稍染上顏色,給了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
說出自己多麼需要這位不爭氣的哥哥。
所以、京輔——。
「啊、那還用說。我會永遠賴在你身邊的,可要好好照顧我哦」
期盼著這無可取代的日常,能夠永遠的持續下去就夠了。
× × ×
『下麵播送一則新聞。於不久前的下午六時許,在大槻市東區倉庫中,發現數名年齡推斷為二十歲前後的男子慘遭殺害』
在白色與淺茶色的統一色調裝潢的,幹淨整潔的餐廳中。
坐在桌上,正在咀嚼綾花親手烹飪的肉粒卷心菜的京輔,
「——噗!?」
噴了。之後激烈地咳嗽起來。
京輔的身體彎成く字,咳嗽不止。坐在對麵的綾花臉色大變,站起身來。
「哥哥!?這……沒、沒事吧!?難道綾花的料理哪裏不對勁——」
「不、不是……電視……新……聞……」
「誒?……什麼?電視新聞?電視新聞怎麼了……?」
看到踢開凳子手忙腳亂地站起來的綾花,京輔指向電視的液晶屏幕。
上麵放映的是一個老舊的空倉庫。是大約幾小時之前,京輔被小流氓們帶去的地方。在那裏……竟然發生了殺人事件?——而且,
『被發現的遺體,共計十二具。遺體上有多處嚴重損傷,發現有疑似鈍器毆打所致的痕跡。另外,倉庫內疑似行凶使用的大量金屬棍棒和鋼管到處散亂著,警察懷疑該群男子卷入了某種糾紛之中,正在對事件進行進一步調查』
「不、不會吧……那裏……不就在我們家附近麼?步行大概二十分鍾的腳程……」
呆呆地盯著電視畫麵,綾花吐露驚訝之情。
京輔則完全沒有回應。光是整理狀況已經費盡了心力。
在短短的幾小時之前的那個地方,被京輔打得落花流水的男人們,全都變成了屍體別人發現……竟然有這種事?這樣的話簡直就像是京輔……。
把他們集中關進倉庫,將他們斬盡殺絕不是麼?
「……呐、哥哥。怎麼了?從剛才開始臉色就很差哦?雖然我不覺得有那種可能……哥哥難道,這個事件——」
「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知道!」
京輔的聲音大到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
憤怒的嘶吼,讓綾花害怕地縮起身體。
不過,綾花馬上又重新站起來,抱住了混亂的京輔,
「冷靜下來啊,哥哥!綾花一丁點也沒有懷疑哥哥哦?隻是,擔心哥哥是不是卷進什麼事件中去了,所以……」
「——————」
「拜托了……告訴綾花好不好?今天哥哥去過那個倉庫麼?在那個倉庫裏發生了什麼?能不能告訴綾花呢?慢慢說就好了」
綾花一邊溫柔地抱住京輔的背,一邊講到。
對於充滿獻身精神的妹妹,京輔的心慢慢地恢複了平靜。
的電視上的導報員已經在讀別的新聞了。
「啊、啊啊…………抱歉。已經不要緊了,綾花……對不起」
「不用道歉,綾花不在意。比起這個,綾花更想知道……」
「今天發生的事,是麼?……我說。那個時候,我——」
——京輔講了出來。
被帶到空倉庫裏,一個人反滅了十二個小流氓的事情。沒有使用任何武器,赤手空拳打倒對方的事情。當然,還有沒有殺死任何人的事。幹完架後扔下滿目瘡痍的那群小流氓,立刻離開了現場的事情……。
沒用多久,聽京輔說完後的綾花,麵龐一反常態地繃緊了。
「也就是說,在哥哥走了之後,有人來到空倉庫,殺害了那群人……事情是這樣一回事麼?還是去找警察解釋一下比較……」
「嗯……啊、對了。姑且給錢形警官說說吧」
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呼叫了熟人刑警的號碼。
雖然情非得已,但總是卷進麻煩的京輔三番五次地受到那位老練的警官照顧。也是被人誤解的京輔的,為數不多的理解者。
深呼吸之後,就在京輔準備按下通話按鈕的時候。
叮——————————,咚——————————。
叮——————————,咚——————————……。
「啊咧?在這個時間是誰啊……媽媽她們寄回來的宅急送麼?」
不知是不是發生了故障,門鈴發出走調的鈴聲。
這一瞬間,一股惡寒襲向京輔全身。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討厭的——極為不好的預感。
「慢著、綾花!」
所以京輔製止了走向玄關的妹妹,
「…………我去。你就在這裏呆著。聽到了麼?」
「哥哥……?好、好的……綾花知道了」
也許是感受到了京輔非同尋常的樣子,綾花一臉緊張。京輔留下杵在原地的妹妹走向玄關。在走道上每走一步,不好的預感便越來越重。
在這個時機造訪京輔家,恐怕……。
「深夜來訪多有得罪。神穀京輔同學,對麼?」
穿著黑色皮衣的男人——刑警,他的背後跟著他的部下,站在玄關口。
他闔上打開的筆記本,險峻的視線投向京輔。
在那彬彬有禮的舉止背後從全身散發出來的威壓感,是京輔所混熟的那幫同行所望塵莫及的。
搜查一課——負責殺人事件的刑警。這是獵人追捕獵物時的眼神。
承受著男人富有重量的注視,不好的預感頓時泌滿全身。
京輔動起幹涸、黏著的喉嚨,好不容易組織起語言。
「是、是的……我是神穀京輔……」
「現在可以占用你一點時間麼?」
「啊、是的……沒問題。正好剛才我想就附近的空倉庫裏發生的事件給你們打電話的……」
「呼……那個就免了。具體的事情到署裏說吧」
說完,男人取出手銬,拷在了京輔的手腕上。
——哢嚓。發出硬質而冰冷的聲音。
「………………………什麼?」
自己被做了什麼,完全無法理解。
猶如看到髒東西時的眼神,筆直地射穿京輔。
「請……請問,這位警官?這到底,開的什麼玩笑——」
「神穀京輔」
男用叫出名字的形式
想要將京輔迄今為止所積累的努力、平靜、幸福不由分說地摧毀掉一般
將冷酷無情且毫無天理的終結之語
宣告出來
「在大槻市東區某空倉庫裏發生的十二名男性慘遭殺害的事件——將你作為該案的嫌疑人,緊急逮捕」
× × ×
「……情況就是這樣。在『煉獄重生學院』1年A班聚集的你們十六位,絕對或多或少都殺過人。看看自己的周圍吧。視線所及的所有同學都是殺害同胞的同類。不管是看上凶神惡煞的家夥還是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家夥,一個不落的全部都是。庫庫庫……這三年裏,你們就友好相處吧」
從講台上俯視著學生們,久瑠宮講道。
還是一如既往的充滿威壓啊。聽著她那有些吐詞不清的甜美蘿莉聲,京輔在桌子下麵捏緊拳頭,拚命壓抑住想要放聲喊出來的衝動。
(……友好相處?讓我和這種家夥友好相處!?開什麼玩笑!)
在同學們互相打量的時候,京輔低著頭,顫抖著。
一想到自己所在的空間內有十五個殺過人的家夥,仿佛腦袋就要因恐懼而瘋狂一般。——不對,正確說來是十四個麼。沉入血海之中的莫西幹,已經被穿著白衣好像醫療班的人,以熟練的手法搬到擔架上抬了出去。
那個莫西幹也是殺人犯吧。找這樣的對手幹架,現在一回想起來就覺得毛骨悚然。如果久瑠宮不在的話,被擔架送走的可能就是京輔了。聚集未成年罪犯的學校——聽起來還感覺像是少年教養院的地方,這想法果然還是太天真了。
好死不死,偏偏所有學生都是『殺人犯』,完全始料未及。
(糟透了……真的糟透了,這所學校。全都不是好惹的)
這種滿是狂人的校舍裏,絕不是京輔這樣的一般人該呆的地方。
當做殺人犯被捕也好,被判有罪也好,這樣強行入學也好……。這一切都是哪裏出了紕漏,因為事情並並非那樣。
——話雖如此,事到如今已經束手無策。
既然入學已成事實,在久瑠宮或是其他學生眼裏,京輔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殺人犯。換言之,即是同類……。
(這就羊被丟入狼群的感受啊……)
感覺自己隻是一介普通的事情暴露的話,情況會變得很糟糕。
也許會被嘲弄,也許會被虐待——最糟糕的,搞不好會被殺掉。
(若想不暴露的話,首先我也應該裝成他們一樣的殺人魔麼?)
想到這裏,京輔如字麵『死命』壓抑住自己顫抖的身體,隨後
「那麼,先開始挨個上來做自我介紹吧?姓名、年齡、殺人數、殺人手法、動機等……嘛、隨便說說就行了。時間三分鍾。按出席編號開始。另外,撒謊的家夥我會讓他胃血吐個夠哦」
用鋼管輕輕敲了敲後頸,久瑠宮離開了講桌。在凶器隨便一揮就夠的距離,釋放出聳人的威壓感。
進行自我介紹的人所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而且,對京輔而言,最棘手的事情不在於此。而是殺人手法和動機的說明。
因為事實上,京輔一個人也沒殺過,若要言及這些隻能信口捏造。相對的,聽取自我介紹的學生,全都是殺人經驗豐富的人……。
正當京輔即將被不知是否能夠瞞天過海的不安所壓垮的時候,
「………………呼啊。真麻煩」
發出混著哈欠的呢喃,左邊鄰桌的女生站起身來。
看來她是1號。她將美甲道具放在桌上,有氣無力地走上講台。這樣重新看過這位同班同學,感覺真是個不得了的美少女。
白皙剔透的皮膚,端正的鼻梁。紮成馬尾的赤錆色(鐵鏽色)秀發微微打著波浪。與頭發顏色相同的赤錆色的瞳孔上,眼皮半闔著。睫毛的長長影子,落在施以淡妝的臉頰上。
她身體修長,一副高挑的模特身材。從短裙之下伸展出來的腿美若凝脂,加之黑白條紋的長筒襪,創造出極具魅惑的絕對領域。
「……………………」
與前不久為止有所不同的緊張感,令京輔咽了口唾沫。
難得坐到鄰桌,也許說說話也好。
雖是微不足道的邪念,但在聽到自我介紹的瞬間,便被破壞的支離破碎。
「紅羽銳利、十五歲。殺的人……有六個呢」
少女——銳利,泰然自若地扔下這句話。
「…………!?」房間內驟然喧嘩。久瑠宮也「謔?」地放出讚歎。
脫口而出的殺人數量,似乎對在場的所有人造成了衝擊。這也無可厚非,誰也不會想到,如此楚楚可憐的少女,竟是奪去六人生命殺人魔……。
「…………哈~。沒勁」
另一方麵,本人卻毫不在意教室的氣氛,超然地屹立著。
她視線不離尚未完工的指甲,一臉嫌麻煩地繼續剛才的話
「……用利器切開喉嚨,很一般的。沒啥原因。事情是做了,就是記不大起來了。因為沒啥理由要記住。……就這麼多?我就是這樣一個人,請多指教」
最後以一個「………呼啊」的哈欠聲收尾,銳利走下講台。
京輔心想。——唯獨這個女生,絕對不能和她扯上關係。
(有沒有搞錯啊……這貨超不妙啊。真被外表所欺騙了啊)
向回到座位後繼續開始擺弄指甲的銳利側眼一看,冷汗都炸了出來。
京輔拍拍臉,重置自己的想法。將鬆弛下來的意識再度繃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