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同學都是殺人犯。無論乍看之下多麼無害……)
「……喂、下一個。在幹什麼?果斷到講台上來!欠調教麼!?」
此時,久瑠宮火氣十足的聲音,震撼了教室的空氣。
——嘎啦!從左斜後方的座位上,傳來了慌忙起身的聲音。
「噫!?對、對對對對、對不習!啊哇哇」
之後,緊接著是室內鞋巴噠巴噠的聲音,從身旁走過去的是,
「真、真的非常抱歉……一、一一一、一隻在發呆所以!啊哇哇哇哇」
——是一位栗色短發的小個兒女孩。讓人聯想到小動物的外表,結結巴巴的聲音。感覺很膽小的她,在久瑠宮的怒聲嗬斥之下,似乎頗為動搖。
縱然幾度摔倒,她還是拚命走上了講台。
淚色閃爍的亞麻瞳仁忽左忽右,表現出非常不安的樣子,
「那、那個……這個、那個……嗚…………出生在這個世上,真的非常對不起!」
猛地放出致歉。——碰!地一聲,額頭磕在了講桌上。
教室如風浪過後的水麵一般,重拾寂靜。
保持著額頭磕在將桌上的狀態,女孩一動不動。——終於,
「嗚……嗚……嗚咽咽咽咽咽咽咽……」
女孩僵直的身體,小幅度的抽動起來。
這下要哭了——正當京輔如此心想的瞬間,久瑠宮舉起鋼管,
「哭出來試試。我砸碎你的頭蓋骨哦?」
完美無表情的威脅。聲音低沉而幹燥。
女孩顫抖的身體,突然驚覺地大幅彈起,抬起她戰戰兢兢的臉後,
「忍不住就……哭出來了……對不起————……嘶庫」
淚眼滂沱地說道。
「…………謔」
久瑠宮的臉,痙攣似的抽動了一下。
啊、完蛋了——京輔如此心想。想必所有人都這麼覺得吧。
女孩「噫噫噫噫!?」地哀嚎著抱住腦袋,死死地閉上眼睛。
「呼……我知道了。既然這樣就沒辦法了吧?」
歎氣之後,鋼管揮下。
粉碎骨骼的一擊,呼嘯著撕裂空氣,
「——接續自我介紹,還剩一分又四十六秒」
鋼管的前端,在粉碎女孩護住腦袋的小手的毫厘之前,停了下來。
「………………嗚?」
女孩微微睜開眼睛。
此時,久瑠宮已經將鋼管扛回肩上,退開半步。
朝著目光失去焦點的女孩,猶如磨過的匕首一般銳利的蘿莉聲威嚇道
「喂,你在幹什麼,繼續做自我介紹。——就算你再怎麼小,下一次我也不會手下留情了」
尋思著久瑠宮為何會放她一馬,估計對自己一樣的蘿莉女孩惺惺相惜吧。
「誒?啊……是、是的!!!!!!!!?」
接受久瑠宮的最後通牒,女孩幾乎要仰倒過去地伸了伸背。
她發出聲音,語言變得異常流暢,一下子口若懸河起來。
「五十嵐舞那,十四歲!喜歡的食物是軟軟的東西和糯糯的東西還有甜的東西,討厭的食物是硬硬的東西和粘糊糊的東西還有苦的東西——不對!!!!!!!?讓我想想、那個……想、想起來了!是殺掉的人數!我殺掉的人數是……」
女孩——舞那的眼眶中再次溢滿了淚水。
她咬著嘴唇,用顫抖聲音繼續說道
「……三人。但是,那是場意外……都怪我太冒失了。都是我的錯,大家才……嗚嗚嗚。我不想殺大家的……庫嘶。嗚嗚……對不起。一直都在道歉,真的對不起。小女子不才,請多關注……啊、咬到舌頭了。咬到舌頭所以咬到舌頭了!啊嗚啊嗚」
以咬到舌頭結尾,行了一禮後,舞那無力地朝座位走去。
被淚水打濕的臉上,顯露出深刻的罪惡意識。
在她落座之前,看了看抽噎的舞那,京輔感覺心情輕鬆了不少。
(看上去很正經的家夥,不是也有麼!雖然犯下了殺人的罪,但不單純是殺人犯……)
由於第一個人所帶來的衝擊太過強烈,雖然隻會讓人覺得是個犯下殺人罪行的異常之人——但仔細一想,因為喜好殺人才去殺人的人,畢竟隻有極少數。
舞那說那是『事故』。並不是想殺才殺掉的。
與自身的意誌毫無關聯地殺害了他人,被沉重的罪業壓得瑟瑟發抖的少女,看上去是個極為普通的女孩。在如此不正常的狀況下,尚且如此。
(五十嵐同學被丟到這種地方來,也一定非常不安吧……決定了!)
——之後火速向她搭話吧。
然後,還有其他正經家夥的話,就一起弄成一個圈子,跟銳利那樣的危險人物們對抗。就這麼辦好了。
「……好了,下一個。接下來還有十三個,動作給我麻利點!」
聽著久瑠宮催促繼續的聲音,京輔安下心來,卸去了肩頭繃緊的力量。
雖然一時不知道今後會如何——意外的是,車到山前自有路。
× × ×
…………總覺得車到山前,依然是懸崖峭壁。
繼舞那之後進行自我介紹的兩名同學,都是有著將前不久才萌生的放心感瞬間擊碎的異常性,給人感覺不知何時就會去殺人的家夥。
首先第一個是弓著背,小個子,散發出陰森氣場的少年——宇佐見影郎。
由於長長的劉海幾乎遮住整張臉,說話的聲音幾乎聽不到,所以他在說些什麼,他在想些什麼,完全無法判斷。
勉強聽到的,隻有他的所殺的人數是一人,還有就是傑夫瑞·達莫以及艾德·蓋恩這些莫名其妙的人名。……是電影演員麼?【注:傑夫瑞·達莫與艾德·蓋恩均為實際存在的美國連環殺人魔,都犯下過奸屍和吃人的惡劣罪行】
由於滲透著未知的駭人氣息,京輔盡可能的不想和他扯上關係。
接下來的第二個人。自稱大野木荒太的男生極富特性,梳著非洲人的發型,戴著墨鏡,淺黑色皮膚。他說『用刀子將一對狗男女撕成碎片』。
由於他始終擺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臭臉,完全感覺不到一絲罪惡意識,京輔也盡量不想和他扯上關係。而後,終於到了第三人——。
「下麵,最前排的家夥。到前麵來」
「……是」
輪到京輔了。京輔咽了口唾沫,站起身來。
他緊握著汗濕的拳頭,壓抑著全身的顫抖,走上講台。
大概是為配合久瑠宮的身高製造的,講桌超矮。京輔站在這樣的講桌前麵,深呼吸。
而後下定決心,抬起臉。
「…………!?」
瞬間,飛入視野的情景,比想象中的更具迫力。
滿是塗鴉的荒廢教室內,是排成四行×四列的異樣學生。就連應付慣了不良和惡棍的京輔都能感到令人直不起來的威壓感。
(唔……這、這幫家夥怎麼搞的?果然沒一個正經貨色?)
殺人者們莫名鎮定的視線集中到自己身上。
……好可怕。不是開玩笑的,真的好恐怖。
可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就此逃避。
怎麼能輸給這幫家夥,怎麼能輸給這幫殺人犯!——京輔振奮著自己。
京輔眉間一緊,筆直地鄙睨著同學們,
「……神穀京輔,十五歲。我殺的人數是,十——」
說到這裏,京輔注意到。
坦白自己一人未殺的確不妙,但是率直地披露莫須有的罪狀果然還是不行。畢竟,京輔所殺的人數……。
——嗯,果然不妙。要說無可非議,也太過無懈可擊了。
常言道,槍打出頭鳥。為人太過高調絕非上策。
「誒……我殺的人數是,一個。沒有用凶器,空手將對方殺——」
「騙人。你小子不是殺了十二個麼,神穀。殺人數全班第一的殺人魔大爺,怎麼這麼謙虛昂?庫庫庫……」
「誒」
被火速揭穿了。而且,還追加了多餘的情報。
看看久瑠宮。——她在笑。
用將嗜虐本性暴露無遺的表情,開懷地嗤笑著。
(我殺人數量第一?換言之,就是殺人犯中的……首、首席!?)
注視著麵色漸漸蒼白的京輔,久瑠宮似乎繼續擴開京輔的傷口。
她刻意環視全班,有如大力宣傳一般,
「把十二名男子關進倉庫,用金屬棍棒和鏈條以及水泥塊等各式各樣的鈍器,華麗地將他們趕盡殺絕對吧?雖然迄今為止,我也見過形形色色殺人犯,但很難想象日本竟然會有凶惡如你的家夥。光看殺人數量,你就排上曆代第五。要算單次殺人數量的話,僅次於『津山三十殺』,排在曆代第二。而且,不用任何槍械,隻用鈍器行凶。加上你還未成年!這真可謂是殺人『魔』的傑作……你想演繹出溫順綿羊的角色,欺騙我和同班同學吧?但是非常可惜。你那卑屈又狡猾的本性,就讓我給你麵目全非地掰直,做好覺悟咯!?」
啊、結束了……完美地結束了。
茫然自失的京輔耳中,傳來了班上同學們的聲音。
「不得了的家夥,神穀京輔……真不是蓋的!竟然是兩位數,太糟糕了吧!?」
「將十二人一齊虐殺?他腦子正常麼。好可怕的人。嗬嗬嗬」
「嘻、嘻嘻……噴出的液體、飛濺的腦漿、臨死的哀嚎……嘻、嘻嘻嘻」
「嗚嗚……好可怕……好可怕啊……救救我啊爸爸……媽媽……嗚哼……庫嘶」
畏懼、驚歎、羨慕等等,甚至還有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語。
——不愧是全是將瘋人齊聚一堂的教室。
學生們多數不是在恐懼,而是抱有興趣。
從注視著京輔的視線中,這樣的感覺深刻的傳達過來。
完全樹立起了惡劣的印象,麻煩到無以複加的地步。
話雖如此,然而想要扭轉這種狀況,僅憑京輔一人的努力根本無可奈何。
(啊、見鬼……糟透了。會被纏上的……之後,一定會被纏上的……)
京輔垂著肩膀低著頭,背負著陰暗的心情回到座位。
這時,京輔感覺到了刺人的視線,向身旁一看,
「…………嗯?」
自稱殺害六個人的美少女——銳利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用銳利的目光觀察著京輔。
可是,她立刻又移開視線,開始埋頭於指甲藝術上。
「………………」
——糟糕中的糟糕透頂。
雖不知感興趣還是嫉妒,但她無疑懷有微妙的敵意。沉睡至今的眼睛,僅在瞪視京輔的時候蘇醒過來。
宛若她的名字一樣,好似利器的,銳利的赤錆色眼睛。
京輔的背脊頓時不寒而栗。須臾之間,像是有把刀抵在喉嚨上麵的感覺。
(慘了……真的糟透了!還有感受到其他各種各樣的視線……)
——在如此殘酷的環境中,究竟還能苟活多久?
自我介紹還在繼續,一個令人絕望的疑問,突然在腦海中飛過。
「各位幸會。我是『泰德·邦迪 By
日本製造』,早乙女紳士。嗬嗬……。請問知道泰德·邦迪麼?可不是Panties(女式內褲)哦,而是美國曠世少有的絞殺魔,我最敬愛的殺人犯。我的殺人數量遠不及他『三十人』這一偉績……隻有兩人,兩位都是女性。將她們徒手絞殺之後幹了她們。手指傳來的感覺,還有臨死之際的那一口喘息簡直太美妙了。當然,之後的也……嗬嗬嗬。實不相瞞,我是個戀屍癖。最喜歡殺掉像人偶一樣美麗的女性了。特別像之前的紅羽銳利小姐那樣的!——啊,還有神穀京輔先生。我對您,對您的殺人偉績可是心懷誠摯的尊敬哦?今後,還請多多指教」
淡茶色頭發的美少年單眼一眨。
初看之下散發出一種溫柔的氣息,實則平添了多餘的不悅感。光從自我介紹的內容來看就知道他說錯了話。從京輔的左側鄰桌,能夠聽到「……嘖」地咂舌聲。
又是一名難伺候的同學辦在麵前,京輔為自己的境遇表示哀歎。
(在此之前,果然有什麼弄錯了啊……給我差不多一點啊)
——繼『虐殺王』與『殺百萬』之後,又是『殺害十二人的殺人魔』。
而且這份冤罪所招來的家夥,竟然全都是小流氓和惡棍所無法企及的,腦袋不正常的殺人犯。
一想到未來等待自己的艱難困苦,京輔便忍不住想要叫屈。
(我的人生,難道隻有這種不平事麼……太、太委屈了吧)
× × ×
「……接下來。所有人都進行完自我介紹了吧?那差不多開始上課了吧,雖然有一隻快蠢豬不在……如果還活著的話,過段時間就會回來吧」
像是接替從講台上走下來的男生一樣,久瑠宮再次登上講台。
瞬間,感覺填滿教室的空氣,仿佛增重了一般。
一邊用鋼管輕輕敲打肩膀,一邊鄙睨著殺人犯的學生們,久瑠宮露出淺淺的笑容。
圓溜溜的大眼睛裏,沒有絲毫的恐懼以及動搖之色。
寄宿其中的,隻有壓倒性的自信以及從容支撐下的優越與嘲弄。
外表雖然看上去像個小學生,但即便是全體學生團結起來一起襲擊過去,也不可能殺得掉這名老師吧——。
擁有令人產生如此確信的威嚴,正是久瑠宮。
「庫庫庫……做完自我介紹的感想,怎麼樣?感覺全都是一群無藥可救的家夥吧?——當然。這裏就是這樣一個地方。是聚集像你們這樣的渣滓們的社會垃圾場。是垃圾箱,是收容所,是非人外道住的狗窩……聽到了麼?」
非常遺憾,久瑠宮所言極是——京輔如此認為。
因為在班上,像舞那那種過失殺人的人感覺根本找不出來。而且大部分的家夥都是自願殺人,亦或是認為殺人沒什麼大不了的家夥……。在自我介紹期間,討厭的冷汗和顫抖完全無法控製。
(要和這樣的家夥們一起共度學院生活?做不到的吧。因為對我來說……)
他們的思維思想或是理念理論——沒有一個能弄明白。
這是一所聚集了異常學生的異常學院。於是,
「這裏是地獄麼?否,是煉獄。將罪惡汙染的你們,煆燒、清潔的煉獄。我們老師的責任,就是掰直、矯正你們這群殺人犯醜陋扭曲的根性,讓你們幹幹淨淨地重獲新生。為此我會不惜一切手段,是一切呢,知道麼?……庫庫庫」
統領這一切異常的,是異常的教師——久瑠宮聖。
京輔再次認識到,這個豆丁魔鬼老師是無法忤逆的。
就在如此心想的瞬間,怒號聲撲麵而來。
「特別是你!就是你,神穀!你全身上下沾滿了汙穢,比任何人都要肮髒。我要把你連皮帶骨地清理幹淨,好好期待吧?你這殺害十二人的殺人魔,讓我用飛殺害一人的貨色的十二倍的疼愛來照顧你吧……如果到時候你還沒死,或者沒瘋掉的話呢」
「……哈……哈哈、哈…………」
這種情況,隻有笑容以對。
在班上這幫同學麵前,還要加上這位老師的注視下……
「喂,你小子笑什麼?就這麼欠調教麼?昂!?」
「誒!?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請住手……請把鋼管收起來,請不要用鋼管戳我臉。非常抱歉。真的非常抱歉!我真的不會反抗您的,請饒恕我吧!」
——前言撤回。這是連笑都不會允許的狀況。
對跪倒謝罪的京輔「哼」地嗤之以鼻,久瑠宮收起了鋼管。
「……好吧。你小子今後就踏踏實實的蒙騙下去吧。你那『假麵具』能帶到什麼時候呢?你就好好努力吧。……啊、當然你們也一樣,你們這群殺人犯!隻要我這個班主任還在,就會讓你們一個不剩在痛苦與恐懼下屈服!徹徹底底的蹂躪你們,告你們什麼叫無盡的絕望!人權什麼的想都別想,你們這群蠢豬給我弄明白沒有!?」
恫嚇之餘,久瑠宮平掌拍了下黑板。
被這份迫力所壓倒,殺人犯的學生們回歸靜寂。
靠近天花板的喇叭震動起來,響起嘶啞的鈴聲。
「…………嗯?時間到了麼?」
因刺耳的音色而顰蹙起臉,久瑠宮看了看手表。
暗金色的厚重表身上嵌著表盤,是一塊做工粗糙的表。
「好。接下來是休息時間。下堂課在十分鍾後。在第二節課開始之前,所有人給我先到位座好。如果不照做,調教伺候哦?庫庫庫……」
展露出與那可愛臉龐極不相稱的笑容,久瑠宮威脅道。
外表隻有小學生的久瑠宮,無論與她的手表還是服裝還是口氣還是性格,全都毫不搭調。但在這其中最不搭調的,竟然是那個淒絕的笑容——。
京輔痛徹的體會到。
× × ×
「……你等一下」
繼離開教室的久瑠宮之後,打算離開教室舒展脛骨的京輔,又被左邊鄰座的突然叫住了。被她那個無機質又冰冷,然若利器的聲音。
京輔以機械的動作慢慢重新坐好,戰戰兢兢地轉過視線。
「…………有事麼,紅羽銳利同學?」
「銳利就行了。——我說,你殺了十二個人這件事,是真的?」
冷不防地就是一個超直球的提問。銳利的臉依舊對著手上的指甲,唯獨銳利的眼睛半閉著將京輔牢牢捕獲,相比所謂的質問,更接近詰問的感覺。
「啊、不……那、那件事…………」
京輔剛想從那雙釘在自己身上寸步不離的赤錆色的眼睛底下逃開,眼神開始遊移之時
「失禮了。如不嫌棄的話,能否讓我參加呢?雖然一到午休就想飛過來聊一聊,怎奈讓人捷足先登了……嗬嗬」
是個爽朗親切的聲音。回頭一看,隻見淡茶色頭發的柔和美少年,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站在京輔跟前。
「兩位幸會。我是絞殺魔的早乙女紳士。有幸能與兩位這般出色的殺人魔在同一間教室裏學習,真是不勝榮幸。請多多關照」
「嗯……啊,我才是。請多關照……呐?」
縱使看著那隻向自己伸出的友好之手有些踟躕,京輔還是露出迎合的笑容將它握住。
——瞬間,異樣的冰冷傳到手上,隻覺得猶如無數的蟲子在身上爬似的一股惡寒。實際上,紳士曾用這隻手絞殺過兩位女性。
「嗬嗬嗬。非常感謝,神穀先生。銳利小姐也——」
「能把這隻髒手收回去麼?」
銳利用辛辣的言語,將伸出的友好之手彈了回去。
「…………什麼?」
銳利那毫不覺得像是出自見麵該有的態度,令紳士的笑容開始龜裂。
即便如此,紳士還是調整好了心態,撓著臉,露出苦笑,
「嗬嗬……哎呀,很髒呀。這還真是嚴厲呢!雖然我是公認的性虐待狂,不過性受虐狂的屬性也覺醒——」
「沒聽到我說的話麼?這手再不收起來,給你砍飛哦」
「——————」
視線依舊落在指甲上,銳利粗暴地放出話來。表情從紳士的臉上消失了。
他緩緩放下尋求握手的手,令人毛骨悚然地揚起嘴角,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有意思。我並不討厭您這樣的女性哦?真是越來越想殺掉再幹了呢……請務必讓我與您增進感情哦?」
愉悅的低喃著的紳士,視線移向了銳利翹起的腿上。
粘稠的視線爬過短裙之下伸出來的光豔美腿。
「……是麼。怎麼都好了,能給我消失麼?很煩人啊」
像是挑撥這樣的紳士一般,銳利故意交換翹起腿,作出回答。
「……呼啊」地打了個哈欠,刻意地擦了擦眼睛做給紳士看。
「……………………」
相對的,紳士隻是微微地眯起眼睛。
什麼話也沒有,將視線從銳利的腿上移開之後,看著京輔聳聳肩。
「看來我當了電燈泡呢,這次就乖乖退場好了。兩位請慢慢享受。嗬嗬嗬。再見、神穀先生……銳利小姐也是」
拍了拍京輔的肩膀,督了銳利一眼之後,紳士悠然自得地離開了。
——從始至終,隻有眼神沒有笑這一點,真想相信這是錯覺。
「…………那家夥真心煩人。去死好了」
瞪著走出教室的紳士背影,銳利咒罵道。
抱著吃驚與畏縮的思緒,京輔看向左邊鄰座的同班同學。
「喂、喂。去死好了這種話不太好吧,紅羽同學……」
「銳利就行了」
「……這、這樣啊。抱歉。那麼,銳利同學——」
「銳利就行了,我說過了吧?」
被她側眼一瞪,可怕程度真不是吹的。
隻是叫個名字的事情,怎麼想都不可能真生氣。
可是,對方是『殺害六個人的殺人魔』。一點小事就會惹她心情不好,真讓人緊張。
「啊……誒、銳利?總覺得這樣……有些不妥吧。——呐?」
「……哈?說什麼呢?哪裏不妥了?」
「嗯。那麼,能先便用那利刃般的半眼看我麼?普普通通地正對著我說話啊。……更正,請正對著說話。別瞪我!」
——為什麼要用視線從各種角度瞪過來啊。怕得都改用敬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