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燎原出了房間,經過李靜萍和袁秀麗麵前,但他沒有停留,而是徑直又回到院子裏,重又坐到椅子上,思索著。此時他的腦子裏總在回憶著和郭冬旺的較量。他也不是不服氣,隻是一下子適應不了——他原來什麼都不如郭冬旺。幸好他沒有看見郭冬旺倒立行走的本事,也沒有看見他翻跟頭、爬樹的本事,否則還不知道要變得多麼自卑呢!
“我看他一定是受了郭冬旺的影響,現在想做一個隻會幹活不會談情說愛的人。”袁秀麗說。
“那種男人不好。”李靜萍說。
袁秀麗又和李靜萍嘀咕了一陣,猜測著此時肖燎原的古怪心情。袁世清和謝丹鳳進來了,謝丹鳳又找了一把蒲扇給肖燎原,肖燎原本能地接過扇子,接著又本能地搖了幾下,都不知道是在扇風還是在趕蟲子。
大家在客廳閑聊了幾句。肖燎原一個人幹坐在院子裏,大家隻當他在休息,也不過去和他說話。袁世清和謝丹鳳還覺得這樣很好——他們寧願他多呆一會兒,沒有必要急著回去。有肖燎原在院子裏,好像熱鬧了許多一樣,即使他一句話也不說。
直到夜幕降臨,四處蟲子鳴叫起來,肖燎原才意識到天黑了,該回招待所了。他觀察了一下院子裏的一切,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他看到李靜萍和袁秀麗還坐在客廳,袁世清和謝丹鳳也坐在客廳,就起身進去了。他又來到謝丹鳳麵前,說:“阿姨,我回去了。”
“好,你和靜萍一起走。”謝丹鳳說。
過了一會兒,等李靜萍起身和他並排站著,並準備離開的時候,肖燎原又對謝丹鳳說:“對不起,我不能幫你穿針。”
“你怎麼還在想那件事,別想了,明天你還要上班呢。”謝丹鳳安慰道。
袁秀麗送了李靜萍和肖燎原幾步,就返身進屋了。她又和謝丹鳳說起肖燎原,覺得謝丹鳳不該讓他和郭冬旺下圍棋,比腕力,比賽穿針等等。謝丹鳳一想:“也對,看肖燎原那樣子,沒準是經不起挫折的。”但又辯解道:“我還不是怕他無聊才叫小郭跟他玩的嗎?其實輸贏又有什麼呢?”
在對待肖燎原的情緒問題上,袁秀麗比謝丹鳳敏感,她一看到肖燎原和郭冬旺開始對弈,就已經知道他要不開心了。而謝丹鳳根本就沒有往那邊想,她隻知道肖燎原和郭冬旺都是年輕人,應該有相同的愛好。
袁秀麗還和李靜萍說了許多郭冬旺的事,也交代過李靜萍:“要是肖哥哥因為在郭冬旺麵前表現得技不如人而氣餒,你要多給他一些鼓勵和安慰。”李靜萍自然答應了。
走在路上,肖燎原沒有和李靜萍挨在一起,看上去老實得很。
“你在想什麼呢?”李靜萍問。
“我在想郭冬旺。”肖燎原說。
“你喜歡他嗎?”
“不是喜歡。”
“討厭他?”
“也不是討厭他。”
“你認為有必要老想著他嗎?”
“是沒有必要老想著,但是控製不住。”
“你不要過分看重他了;他一不研究歌喉,二不研究感情,隻是有把力氣而已,不值得你這樣看重他。”
在肖燎原看來,郭冬旺不僅棋藝超群,膂力過人,而且有一種人格魅力。肖燎原自己是個多情的人,很喜歡招惹女人。而郭冬旺是另一種人,他不會輕易表現個人願望。想到郭冬旺那種為人處世的態度,肖燎原感到了生活的另一麵,那就是清心寡欲與保持內心的寧靜。他知道自己不像郭冬旺那樣純潔,但畢竟想像郭冬旺那樣做一個單純的人。肖燎原越想越覺得自己一無是處,隻知道追求異性。他想改掉這個毛病,保持心靈的純淨。
看到肖燎原一反常態,李靜萍卻變得不安分了,她的眼神、表情和身體語言都在向肖燎原表達著一個信息:“你大膽來接近我吧,我不會拒絕你了。”可惜,此時的肖燎原好像一個失靈的傳感器,根本接收不到任何外界信息。
李靜萍跟著肖燎原進了他的房間,而此時他很想一個人靜一會兒。李靜萍親近他,他也沒有什麼反應。他想對李靜萍說:“我沒有心情。”卻沒有說出來。肖燎原越冷淡,李靜萍卻越興奮。等兩個人洗好澡,李靜萍又進了肖燎原的房間。她想到肖燎原抱著袁秀美的樣子,忽然也撒起嬌來,要他抱她上臥榻。他起初不肯,說:“你又沒有軟骨病。”可她執意要他抱,而且強調說:“我有軟骨病唄!我以前真的得過這樣的病。”他隻好抱了,也像抱一根木頭那樣。他本想將她抱到她的房間去,她卻不樂意,而是一定要睡在他的位置上,他依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