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獅鬃毛(2)(2 / 2)

我頭腦中思緒萬千。任何人都體驗過那種噩夢式的苦思,你明知你所搜尋的是關鍵的東西,你也明知它就在你腦子裏,但你偏偏想不出來。這就是那天晚上我獨自立在那個死亡之地時的精神狀態。後來我轉身緩緩走回家去。

我走到小徑頂端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了。如閃電一般,我一下子記起了那個我冥思苦想的東西。讀者都知道,如果華生沒有白白描寫我的話,我這個人頭腦中裝了一大堆毫無科學係統性的知識,但這些知識對我的業務是有用的。我的腦子就像一間貯藏室,裏麵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包裹,數量之多,使我本人對它們也隻有一個模糊的概念。

我一直知道我腦子裏有那麼一樣東西對目前這個案子是有重大意義的。它還是模糊不清的,但我曉得我有方法使它明朗化。它是離奇的,難以置信的,但始終是可能的。

我要做一個徹底的實驗。

我家裏有一個頂閣,裝滿了圖書。我回家就鑽進了這間房,翻騰了一個小時。

後來我捧著一本咖啡色印著銀字的書走了出來,我焦急地找到了我依稀記得的那一章。果然,那是一個不著邊際和不大可能的想法,但我非得弄清楚它確是如此,否則我安不下心來。

我睡得極晚,迫切地期待著明天的實驗。

但是工作遇到了煩人的幹擾。我剛剛匆忙地咽下我的早茶,要起身到海濱去,蘇塞克斯郡警察局的巴德爾警官就來了。那是一個沉著、穩健、遲鈍且有著深思的眼睛的人,他現在非常困惑地看著我說:

“先生,我知道你經驗十分豐富。今天我來是非正式的拜訪,也用不著多說什麼。我對這個麥菲遜案確實沒有辦法了,我應該進行逮捕呢,還是不應該呢?”

“你是指默多克先生嗎?”

“是的。想來想去,確實沒有別人,我們把可疑人物的圈子縮得極小。如果不是他,又有誰呢?”

“你有什麼證據控告他?”

他搜集情況的路線與我原來的設想相同。首先是默多克的性格以及他這個人的神秘性,他那偶發的就如在小狗事件上表現出來的火爆脾氣,還有他過去和麥菲遜吵過架的事實,以及他可能怨恨麥菲遜對貝拉密小姐的追求。他掌握我原有的全部要點,但沒有新東西,除了一點,即默多克似乎正在準備離去。

“既然有這一切不利於他的證據,如果我放他走了,會把我置於什麼處境呢?”

這位粗壯遲鈍的警官確實很苦惱。

“請想一想,”我說道,“你的設想有一些重要的漏洞。在出事的那天早晨,他可以提出不在現場的證據。他和學生在一起,一直到最後一刻。在麥菲遜出現以後幾分鍾他就從後麵那條路走來碰見了我們。另外不要忘記,他不可能單獨一人對一個和他一樣強壯的人行凶。最後,還有行凶所用的器具這個問題。”

“除了軟鞭子還能有什麼?”

“你研究傷痕了嗎?”

“我看見了,醫生也看見了。”

“但是我用鏡頭非常仔細地觀察過了,有特別的地方。”

“什麼特點,福爾摩斯先生?”

我走到桌前取出一張放大的照片。“這是我處理這類案情的方法。”我解釋說。

“福爾摩斯先生,你做事確實很到位。”

“否則我也就不稱其為偵探了。咱們來研究一下這條圍著右肩的傷痕,你看出特別之處了嗎?”

“我看不出。”

“顯然這條傷痕的深度不是平均的。這兒一個滲血點,那兒一個滲血點。這裏的一條傷痕也是這樣。你說這提示了什麼?”

“我想不出。你認為呢?”

“我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不久我也許能給出更明確的答案。凡是能澄清滲血點的證據都能大大有助於找出凶手。”

“我有一個滑稽的比方,”警官說,“如果把一個燒紅的網放在背上,血點就表示網線交叉的地方。”

“這是一個很妙的比方。或者我們可以更恰當地說,是那種有九根皮條的鞭子,上麵有許多硬疙瘩。”

“對極了,福爾摩斯先生,你猜得很對。”

“但是也可能是完全不同的致創原因,巴德爾先生。不管怎麼說,你逮捕的證據很不足。另外,還有死者臨終的話‘獅鬃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