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膚宛若新生黃發漸現光澤,身體內外淨澈無暇,連每一顆指甲蓋都剔透瑩潤,這便是洗體之後冉初見小小身體的變化。
距離洗體那日過去了十天,這天清晨林遊去了師尊常念的洞府,沈支天去了師尊草尋的藥園,弟子居內隻留有小姑娘一人。
院子裏格外清靜,沈支天早些時候種在園圃裏的幾株花草已經發出新芽,雖有柔風拂過,三棵青樹卻靜之安然。
院門處忽而發出一聲粗重的喘息,冉初見循聲望去不禁喜笑顏開。
“北上!快進來……”
北上站在門檻外向著弟子居內探進一顆碩大的腦袋,青灰色的鬃毛柔膩光澤,它搖了搖頭抬了前腿跨入門檻之內,隨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有些遲疑地收回腳步。
禹尚真君的身影片刻之後也出現在了弟子居院門處,他依舊穿著很邋遢,棉鞋之上沾著幾根碎黃草,表情說不上柔和也說不上慈祥,乍一看通常會給人一種壞脾氣老頭的感覺。
壞脾氣老頭沉默不語地走入了弟子居,冉初見手裏捏著幾株園圃裏拔出的雜草,師尊莫名前來一時有些懵然竟是忘了扔下。
叩首見禮,聲音稚嫩尖細:“初見拜見師尊。”
老頭點了點頭,伸手將身旁的竹椅拉到身後坐下,他的動作很隨意但很慢,神態配上舉止一時間讓冉初見想起了特殊學校校門外修補皮鞋的那位老爺爺。
老頭坐下後緩緩道:“起來罷……近幾日入山中山內閱書典自收了你為弟子也未曾來看過你,你可莫怪為師……”
冉初見依言起身在一旁的竹編小凳上坐下,抿起嘴唇笑容清甜。
見小姑娘隻笑不語,於是老頭繼續說道:“你如今才二層修為年紀又小,為師教新弟子真的沒什麼心得,所以在練氣中期之前我都將你托給澤雲教導,你可不能疲懶,知道嗎?”
“是。”冉初見認真點頭回應。
“此次下山或許一年半載就回來,也可能三年五年更久……”壞脾氣老頭兒此時有些愧疚,流露出少有的溫和神色,帶著淡淡笑容,“你要加緊修煉,為師回山之時你若達到了練氣中期,那麼為師便親自教導你……”
冉初見坐在小凳上點著頭,目光好幾次在老頭兒的棉鞋上停留,那幾根碎黃草看起來很幹燥,像是來一陣稍大點的風就會被吹走,然而弟子居內風如飄紗碎黃草依然頑固堅持。一時手癢忍不住前傾身子伸手將老頭兒鞋麵上的碎草輕輕拍掉,接著再若無其事地稚聲問到:“師尊要去哪兒呢?”
禹尚真君看了看被拍落在地麵的幾根黃草,心中悄悄升起一抹難言的寬慰,望向看似天真無邪的小姑娘認真回答道:“去西裏大荒,或許還要去一趟海外仙島。”
海獒北上安靜地蹲在一老一小身旁,此時喉腔裏發出一聲低沉的叫喚,老頭兒看了北上一眼:“北上此次就不下山了,得了空閑之餘你就多與它相處,日後你築基要下山曆練了也好喚得動它。”
冉初見一時並沒有將師尊此句話中的含義聽真切,隻是乖巧地向著師尊點頭應是,忽而想到些什麼,於是問:“師尊,北上平日吃什麼?”
老頭兒愣了一愣,想了想後回答道:“後山這麼大林子裏也不缺野禽,它哪處都去得所以你不必擔憂。”
師徒兩閑聊了一炷香時間不到,老頭兒搓了搓雙手輕拍袍邊從竹椅上站起身來,極是平靜的道:
“為師走了。”
冉初見隨之起身,師尊髒舊破爛的衣袍吸引著她的關注,直到送他走至弟子居院外才是忍不住輕聲開口說道:“師尊,初見為你做衣服好嗎?”
老頭兒又是一愣,不知是因為愉悅還是尷尬,淺布細紋的臉頰之上居然升起兩片淡紅,頓了小會兒後他向著女徒認真地點了點頭而後對著北上平伸手掌示意它止步,獨自揚長而去……
禹尚真君身影漸遠,弟子居院外便隻剩下冉初見與北上一人一獸惘然呆立,早在前些天便與北上有過些接觸和溝通,所以此時並不顯得生疏,隻是方才知道了這家夥是肉食動物,都說食肉者猛,冉初見愣是沒從著憨傻溫馴的大家夥身上察覺出一丁一毫的猛勁來。
片刻之後北上跟著冉初見重回弟子居院子內安靜的臥坐在園圃一旁,輕風微微天空湛藍一切顯得那樣和諧與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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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道元宗元靈山脈十幾萬裏之外的某個帝國當中,一名少年正遊手好閑地流連於市井之地。這名少年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五官秀氣皮膚白皙,身著一件髒舊長袍神情有些疲懶。
長街十分熱鬧繁華,少年走了許久之後佇足在一家十分普通的茶館之前,靜靜地站立了小片刻後直若墨尺的眉毛輕輕一挑,而後走入茶館目不斜視的穿過大堂上了二樓,亮若清泉的雙眸毫無遮掩地透發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