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片刻後少年還是決定將困擾著自己的實情道出,順便作一番自我介紹,畢竟他人連衣缽都慷慨擺放你身前了,總該是有些交待與誠意不是?
在這持續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一段獨白之中,慕邊提到了自己的體質也提到了“慕山”,關於慕山的一切少年很自然的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之所以膽敢提起自然是因為在他的認知當中,慕山的前身早已被歲月洪荒的泥沙盡數掩埋。
少年臉頰浮現著一抹惘然情緒,待話音平靜收尾後殿廳內兩人皆沉默不語,牛蓬真君微微蹙著眉毛仿佛陷入了久遠之前的回憶當中。
許久之後,他緩緩向身前走出兩步:“千年之前這個世間有著一脈十分特殊的修真家族,他們世代居住在神秘的海外仙嶼群之中一座被外界稱為‘磬盤’的小島上,此族人從不入世參與修真界的矛盾與紛爭,也從不與進入仙島範圍的元嬰修士們有任何交集,他們倚靠著前人留下的護島大陣自在而居……”說著,他深若幽潭的雙眼看向眼前少年,“你大概也知道至今普琉球上還未聽聞有任何人涉足過六島中的任何一島吧?”
慕邊輕點點頭。
牛蓬真君繼續道:“海外仙域中的六島在修真界是為神秘的存在……所以進入仙嶼群的所有元嬰修士都對其想入非非,在久遠之前便有許多元嬰強者認定磬盤島上的修真家族或多或少知道些關於六島的秘密,於是越來越多人將目光聚焦在磬盤島上……而那時,漸漸有了雛型的新修仙者聯盟也開始對磬島產生了興趣……”
聽到此處慕邊身體微微僵硬,緊張感莫明而生。關於磬盤島上後來發生的事自己大概比其他人知曉得更為詳細一些, 家族的秘史典籍中有記載,慕子裏爺爺偶爾也有對自己提起這些。然而牛蓬真君一聽聞“慕山”便忽然間提到消失在世間近千年的“磬盤島”究竟是要表達何意,慕邊略一思考後有些吃驚。
難道他對那段秘史有些猜測?或是說這個世間除了慕山中的血脈傳人外還有其他人知道慕山血脈的秘密?
慕邊盯著自己的鞋尖腦海中閃過許多種可能,然片刻後他又將方才的想法一一否決,於是抬起頭來,靜靜等待牛蓬真君繼續說下去。
對於少年方才的片刻走神牛蓬真君並沒有指責與追究,他目光平淡望著眼前少年繼續道:“修仙聯盟的元嬰強者們最後也沒有觸到磬盤島之內的半寸土地,傳聞是說磬盤島就那樣毫無征兆地在眾人眼前瞬間沉沒了,掀起巨浪滔天……人力有時而窮,當所有人都相信了眼見的事實認為磬盤島消失在這片空間了時,修真界忽有一名自稱被磬盤島內家族驅逐出島的人將自己推上了風口浪尖……”
慕邊雙眉輕蹙,疑惑問:“難道這人真的是磬盤島的人?”
牛蓬真君點頭,道:“前人們都未否定他的說法,因為這人確實與修真界的所有人不同。”
“哪裏不同?”少年追問道。
“他是納靈之體。”牛蓬真君回到。
慕邊想了想,簡單問道:“所以那人後來怎麼樣了?”
牛蓬真君簡單回道:“不久後爆體而亡。”
慕邊苦笑一聲,道:“真君對於我是納靈之體有什麼看法?”
“一切的猜測都隻是虛構,我並沒有任何看法,之所以對你說這些是因為我恰恰知道這些訊息,……這數百年來,世間各處也陸續出現過數名納靈之體的修士,百來年前甚至有一人還破了元嬰大關,隻是這人最後竟然也莫名消失了……”
“整個慕山當中也隻有我一人是這樣體質,這些年長輩們為我耗費了許多心思,慕山本就名不見經傳不過是一門隱居在大荒外圍的小家族,日後大概也隻能看我自己機緣命數了……”少年輕搖了搖頭,無可奈何道:“若結了金丹還能控製住身體倒還好,總會找到一些應對的方法,但若金丹之前便失控,那麼小子此生算是廢了……連同靈兀老先生的厚愛,恐怕都要錯過。”
“其實我倒也思考過一個問題,”牛蓬真君望著少年,神情認真而略帶著疑惑,緩緩說:“靈兀這老鬼一生吝嗇又古怪多端,即老夫與他摯交幾百年,他有什麼寶貴之物仍是愛對老夫藏藏掖掖,然你與他不過幾麵之交,老夫也想不明白他怎就擇了你做傳人,慷慨得讓老夫都有些結舌……
這數百年來,他用壽數卜天機,我隱隱也知曉他是在尋找這世間某一樣極為不凡的東西,那樣東西對他來說甚至比他的老命還要重要許多倍……
老夫想想,他此生大半時間浸淫天機之妙,偶有時可能窺得見半絲半縷天數……如此之人,又怎麼會傳你衣缽前不替你一窺百年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