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曼問弗蘭克跟奧斯卡一起的都是什麼人。他本來還想問弗蘭克是誰，但他不敢問，因為弗蘭克好像覺得他肯定認識他，用不著再介紹。弗蘭克已經問了他坐船旅行怎麼樣，他覺得修理工作怎麼樣，南方情況如何，等等，還告訴他說他本人就是火車司機。
弗蘭克說：“那個是薩姆·斯尼格，就是那個瘦長的老傻瓜，有個薑黃色痣的家夥。還記得他嗎？就住我們那邊，在橋那邊。”
諾曼點點頭，盡管他並不記得。
“他是工頭，”弗蘭克繼續道，“愛說風涼話的老東西。你可小心點。他肯定會把你惹惱的。另外那家夥是查理·克特——他還叫查爾斯，他自稱是查爾斯。”弗蘭克嗬嗬一笑，“看在上帝份上，別當他麵叫他查理，否則他會氣到頂門心的。”他又嗬嗬一笑，“老薩姆叫他查理。你應該聽他叫這個名字。查理幾個星期都不跟他說話——”
“他幹嗎不喜歡讓人叫他查理呢？”諾曼問。
“因為聽起來顯得他媽太放肆了。這種名字是叫‘撬’和‘摒夷’用的。他也算是個半拉子——”
弗蘭克朝一頭公牛抽了一鞭子，因為它把頭朝他甩過來，吼道：“婊子養的——你再甩頭，老子把你的角砍下來！”
“半拉子？”諾曼喃喃道，目不轉睛地盯著麵色蒼白的克特。
“是呀——他祖父是‘撬’，他祖母是魯布娜。怪人一個。前不久他出過很大的亂子。坐了牢。放出來後就到這裏來了——”
弗蘭克的馬一直很警覺，這時一下子射了出去，去攔阻一頭想走散的小菜牛。弗蘭克回來時，諾曼朝一頭小公牛猛衝過去，那頭牛跑出牛群，正往切選群中走。弗蘭克對他叫道：“我來，我來！這是頭淨皮牛。”
“你怎麼知道？”諾曼問。
“耳朵上沒印子，”弗蘭克說，“所有的牛耳朵上都打了印子。”他吐了口痰，補充道，“對我們這種人來說，這真有點兒像玩遊戲，對不對？咱們應該開火車的，卻在這兒趕他媽的牛。”過了一會，他又說，“我很快就要回去玩老遊戲了。人家答應給我工作，讓我去開新開張的橫跨大陸線。施工新年開始。鐵路一鋪好，我敢肯定會讓我永久地幹這個活。”他又去追另一頭菜牛。回來時他繼續道，“你也應該到橫跨線上去申請個工作，諾姆。他們會需要修理工的。你在工地還可以賺它一筆呢。忙起來時一天能賺兩三澳鎊。”
諾曼的注意力被左輪手槍的響聲吸引了過去。薩姆·斯尼格把一頭病牛用槍打死了，那頭牛發瘋似地在牛群中衝了幾碼，然後呻吟著倒下地來。周圍的牲畜都退了開去，好像很吃驚似地瞪著它。一兩頭牛偷偷走上前來，聞了聞它，一聞到死味就立刻急匆匆地往後退去，使得一大群牛也跟著動起來，那種突如其來的聲音好像一陣“劈啪”的雨聲。黑仆人衝上前來，擋住了去路。左輪手槍一遍遍地響著。牛群慢慢朝小河方向移動，把死牛的屍體留在後麵。高空中有一群銀鳶兜著圈子在飛翔，發出哨響。烏鴉在山上樹林中“哢、哢”地叫著。
挑選工作用了將近一個小時，從中排除了大約一百頭淨皮牛。切選的牛群此時站在山腳下，離小河相當近。這時，薩姆·斯尼格和奧斯卡騎馬來到弗蘭克和諾曼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