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悠悠灑下,給嘲雲瘦削的身影鍍了一層銀輝。
嘲雲握著玉笛站在夜幕中,淒冷的笛聲,又把思緒拉回了十年前。
近十年,在賀府偽裝啞巴已經近十年了。
然而,誰又知曉,除了賀嘲雲其實會說話這件事外,整個賀府又掩藏了多少秘密。
八歲那年,那場本不該得的大病,剛剛病愈的母親守候在他的床榻邊,熬幹了淚,愁紅了眼。
自己才剛從鬼門關拉回來,睜開眼,偌大的房間隻有母親在,果然,父親是從不曾為自己多過一分擔憂的,賀夫人也是不曾讓自己能多得一分寵的。
母親立馬撲上了前,不是關懷備至,而是低聲囑咐自己,“雲兒啊,你先別說話,答應娘,從今晚開始,再也不要說一句話,就當是這一次生病,禍害了你的嗓子。”
那時的嘲雲也是個懵懂的孩子,登時就扯著嗓子哭號起來,“我不,我不!憑什麼!”
萬姨娘的眼眶漫出了淚,咬咬牙,舉起手,猶豫了一下,還是一個耳光刮上了嘲雲的臉。
向來溫和的母親竟然出了手,再看母親淚眼婆娑的模樣,嘲雲目瞪口呆,意識到事情有多麼嚴重,淚也止了,倔強地一聲不吭。
萬姨娘撫著嘲雲紅了的臉龐,眼神中流露出心疼不已,苦口婆心,“雲兒,你現在會責怪母親,也許以後就會懂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萬姨娘當然有自己的苦衷。
偌大的賀府,治家的是賀夫人王氏,這王氏膝下隻有一子賀嘲風,她自然是對兒子寄予了厚望的,也生怕誰奪了兒子的風光。
而王氏一直對萬姨娘心存芥蒂,更何況,萬姨娘還生下了一雙兒女。這嘲雲是男子,哪怕隻是庶出的男子,在賀夫人眼裏,那也是一種對嘲風的威脅。
經過嘲雲這一次生病,賀老爺和賀夫人對嘲雲不聞不問,萬姨娘是更加清楚明白了,賀老爺根本不會護著嘲雲,若是現在不叫嘲雲裝啞,根本就打消不了賀夫人的顧慮,那麼他們在賀府的生存,隻能愈加艱難。
從此往後,賀嘲雲果真再也沒在人前發出過一點聲音。
十年,十年的孤獨不語,有誰能明白?
賀嘲雲多希望,有一天,能出現一個人,認真聽一聽他的傾訴。
哪怕這個人的出現,真的隻有一天。
婠婠和嘲風一夜都沒睡得安穩,翻來覆去,就看到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索性二人都直接起了床,再不提昨夜的尷尬事。
二人坐在屋裏用早膳,相對無言,突然聽到門外急急的腳步聲,人還沒邁進屋呢,一副甜美聲音就在外麵響起來了,“風哥哥,冷嫂嫂……”
二人回頭,隻見嘲雨臉上嵌著梨渦的笑容,蹦進了房間,氣喘籲籲地說,“一聽他們說你們起床了,雨兒就跑過來了。”
嘲風拿了個茶杯,倒了水,遞給嘲雨,“你又跑來跑去,哪有個淑女的模樣,仔細姨娘又罰你抄經書。”
婠婠打量著這個妹妹,還是個小女孩的氣質,卻又出落得亭亭玉立,笑得淳樸,一股子與世無爭、天真無邪的樣子,確實叫人好生喜愛,難怪嘲風也對她寵愛有加。
嘲雨接過茶杯,“不礙事不礙事。”
“雨兒去普陀山時,給你們求了一對玉佩,昨兒個沒時間給你們,今天趕早就來了,喏,你們瞧,”嘲雨掏出了一對兒木盒,從裏邊取出一個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