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一會兒,天也快亮了,經了賀嘲風那一鬧,所有人感覺出了,這幾日賀府將要麵臨的雞犬不寧。
整座府邸死氣沉沉。
婠婠繼續和雙兒靠在牆角。
雙兒瑟縮在她身旁,心裏已經怕的不行,雖是閉著眼睛裝著在睡覺,身子卻是抖的不行,但又什麼都不敢說,她知道這次是凶多吉少,怕自己不小心說些什麼,引得自家小姐更傷心。
婠婠感覺到雙兒害怕,原本心裏的擔憂和怒氣都變成了愧疚,沒想到自己被陷害,還連累了無辜的人,若是現在能逃跑,她一定會帶著雙兒頭也不回地離開賀家,婠婠緊緊握住了雙兒的手掌,輕輕地說,“雙兒,我一定會盡力保全你的。”
婠婠盡力表現從容,心卻不由得收緊了起來,不知明天早上,賀夫人會怎麼對付她,也不知道賀嘲風現在怎麼樣了。
“少夫人,玉兒來救你了,”話音剛落,門外傳來窸窣的聲音,木門“吱”的一聲就被推開了。
柳玉兒一步三回頭地跑進了柴房,眼神慌亂,忙蹲在婠婠麵前,扶住她的肩膀,前前後後打量著她,“少夫人,你沒有受傷吧,趁現在守衛放鬆,你快帶著雙兒姐姐走吧。”
說著她就拉著婠婠往門外跑去,剛邁出門,婠婠就發現門口躺著兩個家丁,柳玉兒忙解釋,“玉兒給這兩個人下了藥,已經暈得不省人事了,估計午時才會醒。”
家丁在柴房守夜,又枯燥又辛苦,為了叫他們打起精神,賀夫人會派人在廚房備些酒菜送與他們,柳玉兒在送了嘲風回房後,就趁著四下無人,偷偷溜進了廚房,在飯菜裏下了藥,這樣一來,就算出事,賀夫人也隻能追究做菜和送菜的人。
婠婠有些躊躇,“可是,我們就這樣走了,會不會連累到你。”
“少夫人,你放心吧,他們沒有看到我,就算出事了,少爺知道我是為了幫你,他也會替我解圍的,”柳玉兒善意地笑著,“不過,為了保險起見,玉兒這就要回房了,免得惹了其他丫鬟生疑。”
婠婠拍了拍柳玉兒的手背,“玉兒這次真的謝謝你了,你快回去吧。”
“少夫人,別這樣說,若不是你玉兒哪兒能活到今天,”柳玉兒的眼睛裏亮晶晶的,仿佛有說不盡的感激。
婠婠知道沒時間在這兒拖泥帶水了,隻寒暄了兩句,就帶著雙兒往後院跑去,按照上次和嘲風一起溜出家門的方法,婠婠先跟雙兒去抬了一架梯子。
“雙兒,你先上去吧,”婠婠扶住梯子,忙抓著雙兒的手臂勸道。
“不,小姐,你若是不先上去,雙兒死也不走,”雙兒目光炯炯,從婠婠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
“你們這般主仆情深,倒不如都別走了,”假山後麵,飄出一陣喜怒無常的聲音,聲音冷冷淡淡,好似伴著一股寒意。
婠婠僵在了原地,閉上眼睛,在心裏重重歎了口氣,跑不掉了。
萬姨娘帶著幾個隨從假山後麵繞了出來,婷婷嫋嫋,嘲雨也低著頭跟在她身側,微微蹙著眉頭,滿臉盡是擔憂。後麵稀稀拉拉又走出來四五個家丁。
萬姨娘走到婠婠麵前,搖頭歎氣,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怒不可遏地對著婠婠說道,“還不跪下。”
婠婠知道萬姨娘要趁著賀夫人不在,好好教訓他們一通,她戲謔地望了萬姨娘一眼,那眼神哪裏像一個知錯的媳婦,充滿嘲諷,反正已經逃不掉,“要殺要剮隨便你。”
萬姨娘目光一改平日的隨和,露著凶光,手一揚,一個耳光“啪”地一聲落在婠婠臉上,婠婠白皙的臉頰頓時就紅腫了起來,血液一跳一跳地提醒著婠婠,這一掌的力度有多大,大得叫她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生疼。
萬姨娘平日裏飽受賀夫人的欺壓,早就恨毒了他們那一房的人,隻是平日裏自己也不敢造次。而這次,賀嘲風的妻子不貞不潔,在府裏翻出了那麼大個風浪,她本隻是抱著看笑話的態度,偏偏今天她還捉住了這正欲逃跑的冷婠婠,一直積壓的怒火噴薄地往外冒,又看冷婠婠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心裏恨著,就算你是賀家嫡長子的媳婦又如何,你一個戴罪之身也敢衝撞我,便一個巴掌賞了下來。
那一巴掌哪裏是打得婠婠呢,完全就是扇在賀夫人身上,平日裏還因為這皇帝賜婚愈發趾高氣揚,這次簡直是顏麵盡失了吧,萬姨娘心中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萬姨娘得意地看著婠婠,心中卻是一驚,這丫頭竟一動不動地乘下了自己打的那巴掌,連半點淚花都沒掉,腰杆挺直著,甚至還把下頜微微抬起,隻將眼神惡狠狠地盯著自己,目光如錐如炬,盯得萬姨娘心裏發毛,仿佛看穿了她心裏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