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雖然很短,可是我卻不停地加速加速,好像別克牌汽車載著我的女友去參加舞會似的。家裏除起居室有燈光外,別處一片漆黑。這使黑亮的別克汽車在那裏格外顯眼。看來巴爾克斯該退休了。

我氣喘籲籲地跑到汽車前,有些膽怯又有些不相信地撫摸著它,開了門,坐進去。真氣派,車內散發出新汽車的奇異氣味。我端詳了一下閃閃發光的儀器板,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我轉過頭去,觀望窗外的景致,這時,我看見了父親。他正在人行道上散步。我興奮地跑過去,想去擁抱幸運的父親。

父親看見我,卻沒有親切地叫我過去,而是向我大吼道:“滾開,別呆在這兒!我想一個人呆著!”

我傷心極了,真的,從未這樣傷心過。父親的驟變使我一下子從驚喜中清醒過來,我悶悶地進了家門。

母親見到我悲傷的樣子說:“不要緊,你父親隻是在想一個問題。而這個答案對大家都很重要。”

“難道我們中彩了,有汽車了,還不能讓他開心嗎?”我迷惑不解地問。

“那輛車是別人的。”母親說。

我歇斯底裏地大叫:“難道是我的耳朵聾了嗎?汽車中彩明明是廣播宣布的。”

“你看,看看這個,孩子。”母親輕聲說。

桌上台燈下放著兩張彩票存根,上麵號碼是348和349。

中彩號碼是348。“你能找出這兩張的區別嗎?”母親問。

我不明白母親的意思,隻好說:“我隻看到中彩的號碼是348。”

“你再仔細看看。”母親耐心地說

我又拿起彩票,仔仔細細地看,終於看到彩票角上有個用鉛筆寫的淡淡的K字。

母親又問:“你看到K字了嗎?”

“看見了,隻有一點點。”

“知道這‘K’代表什麼嗎?它代表凱特立克。”

“吉米·凱特立克嗎?是父親的老板?”

“對!”

母親把經過詳細地訴了我。當時父親說,他買彩券的時候可以給吉米代買一張,吉米說:“為什麼不可以呢?”過後,吉米就忘了這件事,再沒提起。父親就用自己的錢以自己的名義買了兩張彩票,而中彩的那一張卻不屬於我們。現在可以看得出來那K字曾用大拇指輕輕擦過,但仍然可以認得出來。

對於我來說,這事再清楚不過了,爸爸的老板吉米·凱特立克是個億萬富翁,汽車、仆人、金錢、權勢他樣樣不缺。那輛汽車對於他來說,簡直沒有任何用處,至多給他的財富增添點色彩。我激動地說:“他根本不需要汽車。”

母親平靜地說:“讓爸爸自己決定該如何去做吧!”

幾分鍾後,父親推門進了屋,我靜靜地等待著結局。父親還是給他的老板打了電話,凱特立克的仆人接了電話,說老板在睡覺,但父親堅持要與老板通話。最後凱特立克被叫醒了,他口氣十分不好,顯然是不高興被人吵了睡覺。我父親把整個事情對他說了。第二天中午,凱特立克的兩個司機來到我們這兒,把別克牌汽車開走了。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後來,我們有了一輛汽車,那時我已成年了。隨著時間的流逝,我母親的那句格言“一個人有骨氣,就等於有了一大筆財富”具有了新的含義。現在回想當年,我已明白父親的想法,並且一直認為,我愛我的父親,因為他使我感到驕傲。

相似的人

——[美國]昆泰尼拉

比爾·馬丁與讓·盧弗長得就像雙胞胎,非常相似。當讓·盧弗越來越走紅時,許多朋友都告訴比爾:“你與讓·盧弗太像了,簡直可以替他登台演出!”

開始比爾感到很高興,很有趣。可不久,他就聽厭了。他需要不停地向人們解釋:“對不起,恐怕您弄錯人了,我不是讓·盧弗,我們隻是相像,您真的認錯了,我不是……”

盡管如此,有的人還是不信,堅持自己見到的比爾就是盧弗。在一些時候,根本是躲都躲不開。有些人堅持要和他握手,還把比爾介紹給朋友們;有人爭著要和他合影,甚至開始撕剝他的衣服。迄今為止,他已經丟掉了兩頂帽子、一條圍巾,這一切都讓比爾很憤怒。最近,報上還報道讓·盧弗在和一些不三不四的黑幫廝混,因此比爾也更加擔心起來。

現在,比爾正在美美地享用他的午餐。但在許多眼睛的注視下,他根本無法專心進食。他不想多作解釋,可當他剛要吃一片牛肉時,一個女孩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對不起,您是讓·盧弗先生嗎?在這裏遇見您真太幸運了,您可以給我在這裏簽個名嗎?”女孩羞怯地遞來了她的簽名單,“我的朋友說你不是盧弗,但我認為他們看走了眼。”

比爾顯然已經不耐煩:“他們是對的,我不是,您認錯人了!”

說完比爾又切下一小塊牛排,希望女孩能自覺地走開。他內心在感歎:或許自己應該換一個形象,身邊的好多朋友都勸過他,現在,他真的打算去改變一下造型了。

“求求您了,讓·盧弗先生,我買過您的全部專輯,我是您忠實的歌迷。”

比爾開始注意這個姑娘:她大約有十四歲,佩戴一枚“讓是我們的愛”的徽章。這讓比爾覺得很有趣,也很滑稽。那女孩豔羨地望著他,很明顯把他當成了讓·盧弗本人。那麼來個逢場作戲又有何妨呢?她長得很漂亮,而且這樣做可以讓她趕緊走開,因為他沒有讓那麼有錢,他還得上班養活自己。

比爾歎了口氣說:“好吧,我同意簽你那張簽名單了,給我支筆。”

女孩高興極了:“噢,上帝啊,我沒有筆,我竟給忘記了,這……”

有個男人在一邊說:“用這支吧,讓·盧弗先生,用我的筆吧。”

比爾接過男人從鄰桌傾身遞過的一枝鋼筆,餐廳裏的人都在看著這一幕,而且竊竊私語。比爾尷尬極了。他趕快簽了名,這種簽名他在家曾模仿過,所以以假亂真倒也不成問題。

“可以了吧!現在讓我安安靜靜地吃飯好嗎?”比爾把簽名單還給女孩時說,“希望你和你朋友這頓飯吃得滿意。”他覺得自己很笨,因為他實在不知道歌星們對於自己的歌迷都說些什麼。

比爾看著女孩回到她朋友那裏,她們看著簽名單發出尖聲的歡叫。當他起身打算把筆還給那男子時,發現他已不見了。又一個讓人不理解的人。

比爾現在已經沒有吃東西的胃口,整個餐廳的人都在看著他、談論著他,等一會兒還會有人來請他簽名,也許會絡繹不絕。比爾決定趕快離開此地,於是他以最快的速度結清賬並穿上外套,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一個女服務員突然嚷道:“再見,讓!”

“啊,再見!”比爾向她揮了揮手。除了今天,他以前從未想過自己會真的模仿這位大名星。

外麵的停車場很冷,比爾不得不扣上衣領,趕緊朝他的車走去。

這時有個聲音在身後響起:“讓·盧弗先生,您還沒有還我的那支筆呢。”站在比爾身後的正是借給他鋼筆的男人。

“很抱歉,”比爾說,“我剛才沒看見您,不知道您已經出來了。”比爾伸手去摸那枝鋼筆。而那男人卻掏出一把手槍,槍口直對著他。

“這,您這是幹嘛?我想我沒有……”比爾忙說。

“有人總是喜歡欠債不還,是嗎,讓·盧弗先生?您欠下我頭頭大約五萬美元,我不能什麼都不做呀!”

“您弄錯啦!”比爾辯解說,“我不是讓·盧弗,隻是看上去相像而已。我叫比爾·馬丁,這是真的。”

“哦,是嗎?”那男人說,“那為什麼要給別人簽名,而且還付了豐厚的小費給侍者,你不是讓·盧弗?哼!你肯定是讓·盧弗,沒錯!”他用槍口戳戳比爾的肋骨,“上車!別再囉嗦了,盧弗先生,我們的路還長著呢!”

藝術與晚餐

——[美國]布赫瓦爾德

我把那天的經曆告訴給我的朋友時,他們都說我交了好運,我不清楚那天是否真是幸運之神選中了我,但想起來我不禁一個人偷著樂。

幾天前,我到一家超級市場買了一些晚餐食品,一看時間還早,就提著食品袋走進剛舉行完一個通俗藝術展覽開幕式的展覽館。由於食品袋很沉,我便把它放在展廳的角落裏。後來,因為所見到的展覽作品使我心醉神迷,就忘記了這個食品袋而回到家裏。

“你買的東西呢?”妻子問。

“糟了!我把它忘記在展覽館了!”

我急忙返回展覽館。結果令我大吃一驚,我的那包東西竟獲得了展覽作品大獎!

“我們找了您很長時間,您怎麼才來?”展覽館負責人對我說,“您怎麼不在這件藝術作品上標明自己的名字呢?”

“可是……它並不是什麼藝術品,而是我為家裏準備的晚餐食品……”我很委屈地回答。

展覽廳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瞧!他不僅是一位偉大的藝術家,而且還是一位幽默大師!”一位評委這樣說。

“他的作品就體現了他這一點。”另一位評委補充道,“瞧,這裝豬肉和扁豆的玻璃罐托住酸奶瓶子的方式,多麼匠心獨運,多麼富有藝術感……”

“他簡直就是一位天才!”一位太太對身邊的先生說,“你看看那裝水蜜桃的玻璃罐微微側向一邊的造型,我看瓦瑟也沒有達到這個藝術層次。”

“我認為,獲得大獎是因為麵包圈放在底部托住整個作品的緣故。”太太身邊的先生說,“我真想知道,畢加索看到這樣非凡的構思將作何感想……”

“諸位,”我說,“我非常感謝你們對我的評價。但是,現在我得把這包東西拿回家去了。”

“把它拿回家?”展覽館館長驚訝地說,“可我已經把它以一千五百美元給拍賣出去了。”

“可是,我買它們的時候隻花了十八美元。”我是一個誠實的人。

“但那隻是您購物的價錢,您創作出了一件真正的藝術品。通過這件作品,您所表達的思想,在我看來比羅丹的《思想者》所表達的的內容深得多!”

我聽了這話,臉騰地一下紅了,畢竟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我懷著複雜的心情收下了那張支票。至於晚餐,我隻得同妻子一道去飯館吃。吃過飯後,我又去了一趟超級市場,並且買了很多東西,比第一次買的多得多,然後鬼使神差地又去了一次展覽館,可這次我的“作品”被冷落一旁。

“他是個經不起勝利衝擊的藝術家!”一位頗有名氣的批評家說,“如果說,開始他還能夠用隻配做貓食的低檔貨,加上黃油、花生醬一類的東西創造出令人震顫、內容深刻、獨具匠心的藝術作品,那麼這次他向我們展示的卻隻是令人倒胃口的蘑菇和爛魚湯,隻能說明他的藝術才能隻有那麼一點點,現在他就是一個俗之又俗的俗人!”

要堅持相信自己

——[前蘇聯]卡沙耶夫

“你攻擊技術很好。”教練在看了拳擊手的幾輪練習後高興地說,“不過,應該再勇猛些,這樣,你就能擋住對手的拳頭。不過我記得已經給你講過不隻一次了,打拳時腿腳要來回移動!這三個回合中,你的雙腿隻是微微地移動了一下,像你才二十幾歲的年齡,不至於老的動不了了吧!要注意腳下的功夫,否則會吃大虧的。要知道你的出拳若不能打倒對手,那你就會被對手打倒。”

“對,你說得對,”拳擊手歎了一口氣,“但我沒能耐指揮我的雙腿。”

“是這樣的嗎?可我認為是你沒有發揮它們,讓它們動起來吧!”

“我不明白,”拳擊手含含糊糊地說,“我想我可以訓練一下,哦,我不懂……”

教練的話給了年輕人很大的感觸。他的情緒很不好,不等電車來,就自己沿著荒野走去。

在郊外,一個醜陋、帶著口罩的男人忽然攔住了他。“把你的手表拿過來!快!”男人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