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受了薑子牙的指控,心中憤憤地想到:你們男人之間爭權奪力,與我們女人何幹?什麼時候?哪個男人?把他的衾中玩具當作了總參謀長,像你薑子牙一樣,可以運籌帷幄。可以令君主言聽計從,決勝於千裏之外?豈有此理,我與帝王耳邊的悄悄話,你們是如何曉得的?既沒聽過有帝辛的詔書,又沒有我對你們的供詞,顯然是你們的杜撰,肆意對我的栽贓,如此濁語穢言,竟然也會堂而皇之地寫入國書典文,豈不讓人齒冷?再說,她隻不過是一個宮中的姫妾,又知道多少國家大事,何況她壓根兒對男人之間的權力爭奪也沒有興趣。如今,讓她來承擔這種罪名,真是讓她啼笑旨非。然而,她無法向薑太公說這麼多的話,因為這個胡子眉毛都雪白了的老昏蟲是不可理喻的。但不說又不甘心,於是開口道:
“太公,方才你說讓我死個明白,那就讓我多問幾句吧!妾不過是以姿色侍奉君主的弱女子而已。可說是無恥之尤,即太公所謂的淫亂。這淫亂的大罪說穿了,不過是誰有權力便侍奉誰,誰的權力最大就得討誰的歡心,可對?”
薑太公啞然了,他萬萬想不到這妲己會這樣說話,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妲己又開口了:“所以,對妲己來說,是無所謂什麼‘逆臣’的,也根本用不著任何酷刑來嚇唬他們。他們真的推翻了帝辛,把妲己擄劫了去,隻要妲己仍然姿色猶存,照樣可以得到曾為‘逆臣’今為天子的男人寵幸異常,和帝辛當天子一樣的榮華富貴。可對?”
“呀!”薑子牙更惶惑不知所對了。
“方才武王命我歌舞,與帝辛又有什麼差異?”妲己又拋出了“致命的一擊”。
“荒唐,荒唐!”薑子牙驚叫了。“這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弄不清他指的是周武王還是妲己,隻見他惱羞成怒地喊道:“快快拉出去!不要讓他在這裏饒舌!”
妲己知道自己非死不可了,於是又無所畏俱地喊道:“太公!你不過是胡子眉毛都白了而已,如果年輕一代,你還趕不上武王,說不定早就將妲己摟到懷裏了,哪裏舍得下如此毒手?”
薑子牙被戲弄的氣急敗壞,跺腳喊道:“反了,反了!淫蕩!淫蕩!淫亂之至!”
妲己被拖著往刑場走去,途中,她要喊,被武士們用破布堵住了嘴巴。但是,她嵌口卻不能扼殺她的思考。她在心中呐喊:天底下男人真是不能再缺德了!平日裏國家由你們男人管,你們連一丁點的權力都抓在手裏,這時,女人隻能聽憑你們玩弄。這時,你們唯恐女人不放蕩,越放蕩你們越盡興;唯恐女人不淫亂,越淫亂你們就越自在。你們最希望女人的淫亂令你們隨心所欲;可是,一旦出了事,你們就會千方百計把一切罪過都推給女人,你們會給女人編織各式各樣的罪名,這‘淫亂’就是你們隨手拈來的,平時最希望女人具有的‘美德’就成了罪狀了!
她很想把口中的破布吐出來,不然,心中的塊壘何以一瀉為快?可是,她卻被死死地架住,很快地拖向了刑場。
她很憤怒:“我就這樣地死去嗎?不惟年紀輕輕,可怕的是死的太冤,背著個‘淫蕩’的罪名去了陰間。這些可惡的男人們,不僅用一個‘淫蕩’的罪名輕易地開脫了自己的罪行;而且把無辜的女人當成了天下興亡的替罪羊。女人哪有禍國殃民的本事。她既是淫蕩得不可名狀,又能影響幾個男人?決定國家興亡史她們的美色嗎?‘美色誤國’不過是男人的發明,用來糟踐女人而已。可悲呀,女人,尤其是美貌異常的女人,活著的時候要受男人蹂躪,死後還得受他們作踐,生生死死都不過是他們的工具,這天上地下,陽世人間,還有公理沒有呀?”
然而,用不了她在內心呐喊了,儈子手舉起來砍刀。
一代紅顏最後竟未能有一個完整的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