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褒姒自縊之前想回家(2 / 3)

可是,眼淚能夠濕透了衣衫,卻改變不了悲慘的命運。她隻能與情同骨肉的兩位老人生離死別,泣涕漣漣地跟著洪德進了鎬京。作為“鮮美”的禮物送給了周幽王,當晚就落進了周幽王的魔爪。

可是,她難得一笑。連《史記》都這樣記載:“褒姒不好笑,幽王欲其笑萬方,故不笑。幽王為烽火燧大鼓,有寇至則舉烽火。諸侯惡至,至而無寇,褒姒乃大笑。”那“烽火戲諸侯”大約是她進宮之後唯一的一次笑容了。

是的,怎麼可能笑呢?她過得是以淚洗麵的日子呀!

她思念那個養育了她的小山村。那裏有清水潺潺的小溪,小溪水裏流淌著她童年的歡樂,那裏有慈祥無比的父母,父母雖不是親生卻給了她無微不至的愛。她在那裏編織過多少知恩圖報的理想,如今都成了泡影。年邁的父親還能去砍伐桑木嗎?滿頭白發的母親早已擔不動那沉甸甸的水桶了,還有,父親的手藝將如何傳下去?他多麼需要一個贅婿呀!可贅婿又在哪裏?是這個終日纏著自己的半老頭子嗎?他是什麼人?夫婿?笑話,他是不敢承認我這個女人的,怕那申後,隻能偷偷地封我為貴妃;那麼,是主子了?不!他在我麵前隻是一隻媚態的貓,總是掛著甜膩膩的笑,煩死人了!

為了寄托懷念家鄉的情思,她愛花成癖。在瓊台裏精心培育了各種各樣的花。她住的亭台四周,甬道兩旁,綠浪紅花,爭芳鬥妍,姹紫嫣紅,香氣襲人,成了鮮花的世界,與那些紅樓碧瓦。雕梁畫棟競相爭輝。褒姒恨不能將那些樓台亭閣都變作茅草小屋,那該是多麼愜意!因為茅草小屋裏有人類最純真的感情,有著最質樸的愛。哪裏像這珠光寶氣之中,愛是充滿了肉欲的,因而人際關係也隻用勾心鬥角。

豈料,這種徜徉於花海的寧靜也不允許她保留,太子宜臼竟帶了嬌奴悍仆數十人衝進瓊台,一進門就在花圃裏亂踏亂打,一時紅花綠草竟遭蹂躪,頃刻狼藉不堪。褒姒趕來阻止,那太子揪住褒姒的發髻,罵道:“你是何等下賤之人,無名無位,也敢妄稱王妃!目無王後,看我怎樣教訓你!”說罷,掄拳便打。

從此,她被卷進了爭奪王位的鬥爭,最後的結果是申後和宜臼被廢,她成了王後,她生的兒子伯服也被立為太子。可是,她還要這王後的名義幹什麼?她牢牢地記住了自己是“下賤之人”,隻能暗暗臥床垂淚:“一個村姑,突然成為天下母儀,卻不能享有天倫之樂,這又算哪樣的母儀?遠在山鄉的養父養母,女兒隻想在你們身邊盡孝呀!”為了討得褒姒的歡心,周幽王傳令:“無論宮內宮外,有能博得褒皇後一笑的人,賞賜千金。”

有個大臣叫虢石父的獻計說:“先王之時,抵禦犬戎犯境,在驪山腳下,設置了幾十處烽火台,台上有大鼓,遇到敵寇來犯,點燃烽火,擂響大鼓,各路諸侯,急速發兵,勤王抗敵。數年來,天下太平,烽火不舉,大王若能同褒王後同遊驪山,舉起烽火,諸侯必至,至而無敵,褒王後必笑無疑。”

“好,此計甚善!”周幽王連連稱善。

大夫鄭伯有聞言大驚,勸諫道:“不可。烽火台是先王設置,以備敵寇進犯時應急,早已取信於諸侯。沒有敵寇犯境而舉烽火,是戲弄諸侯,一次失信,他日真有敵寇犯境,再舉烽火,諸侯不信,必不肯來,還有什麼方法調兵呢?”

周幽王大怒:“今天下太平,不用調兵。我與褒王後同遊驪山,無可消遣,聊以諸侯為戲,有何不可?”

喝令鄭伯友退下,速傳令起駕,同褒姒往驪山遊玩。

當夜,在驪山腳下舉起烽火。漆黑的夜裏,突然烈焰騰空,火攻衝天,一處,兩處……桐繼燃起,像一條跳躍翻騰的火龍,伴隨著雞鳴犬吠,馬嘶人叫,撕裂了夜的寧靜。頃刻之前,天與地、山與水、人與獸、草與木……都被這緊迫焦慮與恐怖交加的氣氛吞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