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君並不感到寂寞。她有了那麼多得寧靜,也就有了那麼多得時間,可以盡情地讀書寫字。憑著天生的悟性,她很快出息成一名才女,會吟詩作畫,會彈琴鼓瑟,讓日子過得多彩多姿。
突然,寧靜的生活被打破了,漢元帝命她出塞遠嫁。
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昭君是在到了匈奴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才明白的。漢的北邊,匈奴一直為患,漢高祖曾親率三十二萬大軍抵禦,被匈奴四十萬騎兵圍困在白登山(今山西大同)七天七夜,後以厚禮買通匈奴單於的閼氏,才得以逃回,之後六七十年便一直用“和親”政策來求得邊境的安全。漢武帝改變“和親”,用武力征討,曾連連獲勝,但人力物力也受到巨大損失,“海內虛耗,戶口減半”。到漢宣帝時,匈奴貴族集團內訌,發生分裂,五個單於爭奪天下,最後也是元氣大傷。這時,統一了匈奴的呼韓邪單於提出與漢結交,並親自到長安謹見漢皇帝,漢匈關係出現了轉機,重新實現“和親”,會給兩國都帶來好處。
但是,長期的交戰,而且是雙方的軍頓都深入到對方腹地的作戰帶來了巨大的陰影,彼此都多有疑慮,修補被戰爭撕成碎片的交好紐帶並不十分容易。漢元帝建昭五年(公元前33年)呼韓邪第三次來到長安,請求“和親”,也就是說,娶一名漢的公主以昭示情誼,彼此要世代友好下去。
王昭君的出塞就肩負著這樣的使命。
她盛妝打扮起來:雪白的鬥篷圍著一抹紅色的紗巾,襯著嬌嫩的如同滿月的麵龐,麵龐上有一雙懾人魂魄的眼睛:端莊而不失風流;嫵媚而不失深邃。像湖,比湖水還幽靜;像霧,比晨霧還朦朧;像歌,比歌還有韻;像月,比月還明媚。
漢元帝一下子驚呆了:哇!後宮裏怎麼還藏著這樣一個美人?麗色絕對後宮第一,舉止嫻雅,又令其貌將後宮的其他佳麗變得糞土不如。漢元帝當時那個悔恨,簡直不可名狀。他實在不願失去眼前的麗人,可是話已出口,呼韓邪就在眼前,他怎能失信邦國,重開戰端?隻好忍痛割愛。可是,對毛延壽,卻決不肯放過了,他斬了毛延壽,抄其家,籍沒他巨萬家乎,猶不能解除他的“相思病”,就在這一年,他竟懷著這種悔恨駕崩了。
昭君這位生長在山青水秀的南國姑娘,來到了風淒沙苦的大草原,舉目無親,隻能聽牛羊的叫聲;滿眼荒涼,見不到熟悉的身影。獨在異鄉為異客,聽罷羌笛又悲笳,深深懷念父母家鄉,情不自禁地抒寫下有名的《昭君怨》:
秋木萋萋,其葉萋黃。
有鳥處山,集於蒼桑。
養育毛羽,儀容生光。
既得升雲,上遊曲房。
離宮絕曠,身體摧殘。
至念抑沉,不得頡頑。
雖得委食,心有徊徨。
我獨伊何?來往變常。
翩翩之燕,遠集西羌。
高山峨峨,河水泱泱。
夫兮母兮,道裏悠長。
鳴呼哀哉!憂心惻傷。
讓她思鄉的心情稍得緩解的是,呼韓邪單於熱烈地愛情。他在晚年突絕代佳人,喜不自勝,立即封其為“寧胡閼氏”。對新來異域的昭君關懷備至,並且昭示了匈奴都要尊重他精立的閼氏,唯她之命是從。隻可惜,才過了兩年,呼韓邪單於在一日射獵歸來,忽患暴病而死。他的兒子雕陶莫皋立為複株累若鞮單於。
按照匈奴的習俗,“父死妻其後母”。這在雕陶莫皋來說,十分自然,後母年輕又漂亮,他正求之不得;可對昭君來說,卻是無法忍受的改嫁。一個女人怎麼能夠嫁了父親,又嫁兒子?人倫顛倒,成何體統?雖說她的年齡比新單於還小,可是她卻替老單於生下一個兒子,名叫伊屠智牙師。嫁給新單於,這“輩”份怎麼排?昭君心裏又重新蓄滿了悲苦,她向漢朝的新皇帝——漢成帝上書,請求“規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