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朱淑真不忍那個“獨”字而投水(1 / 3)

“獨行獨坐,獨唱獨酬還獨臥。佇立傷神,無奈輕寒著摸人。此情誰見?淚洗殘妝無一半。愁病相仍,別盡寒燈夢不成。”

這首著名的《減字木蘭花》是南宋著名的女詩人朱淑真晚年所做。她在開端迭用五個“獨”字,這費一般的孤獨,而是作為一個“淫娃佚女”在向封建禮教衝擊時的孤獨。她要追求愛情,卻絕沒有一個伴侶,那山盟海誓的情人在密不透風的封建藩籬前,為名韁利索所惑,隻能望而卻步。她隻能一個人碰的頭破血流,以鮮血證明自己的勇氣和追求。

大約在宋孝宗淳熙七年(公元1180年),病體纏身,萬念俱灰的朱淑真心力交瘁,感到茫茫人間萬裏,卻無一立足之地,懷著寧可玉碎,決不瓦全的信念,決心赴水而去,要演出芳魂隨波而歸,淒慘而又悲壯的一幕。這時,她的思潮翻滾,想到自己追逐真情而永不可得的一生……

生於錢塘,父親曾宦遊浙西,名士風流,將有限的宦囊盡換作了金石古玩,然而也造就了一代才女。朱淑真自幼才色清麗,風流蘊藉擅詩詞,工書畫,精曉音律,博通經史,多才多藝兼之江南水鄉的孕育,更造就了她嫵媚秀麗的容顏,清純浪漫的情懷,敏銳而富有幻想的詩人氣質,她過早地萌動了一顆懷春的少女之心,展開夢幻之翅,憧憬著美好而純真的愛情:

似春和,試探寒梅已滿坡,

插雲鬢,問人瀟灑似誰麼?

——《探梅》

她要找一個能詩善賦,情投意合的人作自己的終身伴侶:

出含雙鬢學畫眉,未知心事屬他誰?

待將滿抱中秋月,分付萬郎萬首詩。

——《秋日偶成》

意中人已經有了,就是那個曾經借住她家“東軒”讀書,準備應試的青年,一位卓而不卂的才郎。朱淑真毫不掩飾地表達了她對這個青年的讚賞和鼓勵:

一軒瀟瀟正東偏,屏棄囂塵聚簡編。

美璞莫辭雕作器,涓流終見積成淵。

謝班難繼予慚甚,顏孟堪晞子勉旃。

鴻鵠羽儀當養就,飛騰早晚看衝天。

——《賀人移學東軒》

兩人甚至有了刻骨銘心的約會。夏日荷花湖畔,雙雙攜手同遊,流連忘返。突然飛來小雨,則相依以避,她無力克製愛的激情,“不怕人猜”地撲入戀人懷抱,纏綿不忍分離。而一旦回到家中,則悵然若失,百無聊賴,連梳洗淩亂鬢發的情緒也沒有了。

惱煙撩露,留我須臾住。攜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黃梅細雨。

嬌癡不怕人猜,隨群暫遣愁懷。最是分攜時候,歸來懶傍妝台。

——《清平樂·夏日遊湖》

然而,珠聯璧合的天生佳偶卻未能同諧琴瑟之歡:

門前春水碧於天,坐上詩人逸四仙。

白璧一雙無玷缺,吹簫歸去又無緣。

——《湖上小集》

門第懸殊、父母包辦、不含禮教……那個時代的種種戒律無情地扼殺了她的初戀,嚴酷的現實給了朱淑真第一次沉重的打擊,她生命的樂章裏出現了哀傷的音符:

一陣挫花雨,高低飛落紅。

榆錢空萬迭,買不住東風。

——《書窗即事》

才華橫溢,誌趣高雅的朱淑真隻能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了一個不通文墨,“村俗可厭”的凡夫俗子,使自己的一生蒙上了濃厚的悲劇色彩。她是個沉溺在詩趣中的雅人,丈夫卻隻是個熱衷利祿的俗吏,哪裏來詩詞唱和?更甭說心心相印?才貌不襯,意趣相悖,隻能令她把滿腔幽怨宣泄在詩歌之中:

鷗鷺鴛鴦作一池,須知羽翼不相宜。

東君不與花為主,何似休生連理枝?

——《愁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