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
齊國國都上陽,大智禪寺。
天氣無比的濕冷,陰風陣陣的吹著,吹得落地的厚重帷幔不停的拂動。高大莊嚴的正殿內,佛像一手拈花,雙眸慈悲的望著底下的人們。秦氏跪在薑黃色的蒲團上,臉上毫無血色,眼睛更是慪得滿是血絲。
“夫人,時候不早了,早些送小姐……上路吧”。
殿堂內傳來“哢噠、哢噠”的釘棺材釘的聲音。
許久,秦氏麻木的臉上忽然一抖,顫巍巍的站起來,聲音撕心裂肺,“不!嬌兒啊,讓娘再看你一眼~”說著話,都撲到特意定製的小棺材上,全身緊緊扒著棺材蓋,
“不要,不要撇下娘啊!嬌兒,你看看娘啊,你把娘的心都帶走了~嬌兒,你醒一醒,你怎麼舍得走啊……”
文府的上下丫鬟仆婦各自抹著眼淚,隻有兩個心腹才上前抱住秦氏的腿,
“夫人,小姐已經去了。您就讓她安心的走吧。她在那邊見您這樣傷心,也肯定放心不下。”
“不會的。我的嬌兒不會離開我的!你們這是做什麼?怎麼披麻戴孝,穿了喪衣?給我脫下,全部脫下!我的嬌兒沒有走,她隻是睡著了,你們拉著我做什!開館,我要看我的嬌兒!開館!”
最後兩個字淒厲之極,下仆沒有辦法,隻好將沒有完全釘死的棺材釘子起了,露出裏麵臉色灰敗、年紀小小的女孩兒——文府五千金,文素卿。
秦氏撲上前,痛哭流涕,“嬌兒,娘的心肝,娘的寶貝。是娘對不起你,千錯萬錯都是娘的不是,你原諒娘好不好。娘親不是好娘親,沒有照顧好你。你再睜眼看一看娘親,娘都改了,都改了啊!你睜開眼啊!”
淚如雨下。
裏麵的小人兒不知是不是聽見了母親的哭喊,手指抽動了一下。被眼尖的丫鬟瞧見,驚悚的叫起來,“詐屍啊!”
秦氏怔怔的,伸手探了一下女兒的鼻息,“溫的?溫的?我女兒沒死,我的心肝寶貝沒有死!”
所有人都圍上來,看見棺材裏的小女孩穿著下葬時候的織錦繡花襖,麵上蓋著雪白絲羅帕子,躺在厚厚的絨布上,身旁放著許多陪葬之物,全部價值連城。
沒人關注那些寶物,而是盯著小女孩的手指,果真的,動了!動了!五小姐沒有死?
如果沒死,怎麼會被診斷已經死亡了呢?
“噢,我家鄉裏有赤腳大夫說過,有人發急病,看著死了,其實沒有真死呢。說不定隻是一時昏厥過去了,沒有脈象。緩一緩,就能活過來。五小姐是不是也是這樣啊!”
“肯定是的啊!夫人,小姐沒有死,老天垂憐,佛祖都不忍心您經受喪女之痛,所以讓五小姐又活過來了!”
一連串的驚喜念佛聲。
……
福嬤嬤的思緒收回來,想到自己當時就在那佛殿殿下,聽著一聲高過一聲,心裏緊張之極!萬一被發現異樣,萬一被察覺出不同,她和小姐都是一個死!萬幸,順順利利的“李代桃僵”!
沒有人知道,她事先藏在小棺材的底下,等棺材上了釘子,立刻將真正的文素卿偷換了,然後再最短時間給小姐換了衣裳,打扮好放會原位——中間有丁點差池,在那麼多雙眼睛中立刻就被戳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