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情的發生,原因都不是單一的,而是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所以事前不能洞悉察覺,事中不能控製引導,到了事後,就別抱怨、後悔了,那是最無用的情緒,是弱者無用的體現。……
莊碧珠性情和前任教師公孫綠娘完全不同,她也不屑和前者對比,對自己的定位清楚明了。上課的第一天就對文素卿道,
“聽聞五小姐在舞蹈方麵具有罕見天賦?繼續學習下去,會成為舉世聞名的舞蹈大師?可惜了,五小姐的身份尊貴,夫人疼惜女兒,也不會讓五小姐拋頭露麵給人跳舞娛樂的。妾身就舞蹈一道完全不懂,也不關心,會的隻是侍弄花草的手藝。接下來的數月,妾身會認真傳授五小姐花藝,將自己所知的毫無保留。至於學到什麼,隻看五小姐自己的耐心了。
妾身喜歡將醜話說在前頭,花草不是府上的下人,讓幹什麼就幹什麼,不敢違抗。花草無言,隻有人遷就它們,沒有它們遷就人的道理。在妾身教導的這段日子,估計會有一些和府上規矩不和的要求,五小姐願意聽就聽,不願意就罷了。橫豎夫人請妾身來,隻為陶冶情操,而不是讓五小姐成為什麼花藝大師吧?”
話說的直白,就差明言“如果你覺得在花藝上沒有天賦,隨便應付一下就好,我不會責怪。”
畢竟,以文府的地位,文素卿舞蹈跳得再好,也不會出麵給人跳舞助興去,成為什麼“舞蹈大師”;花藝學得再差,將來官宦女眷得到她送的花,也要恭恭敬敬的道謝——身份限製,文素卿這輩子隻要做好她的文府五千金就夠了。
道理這麼明白著,莊碧珠沒有任何壓力。
為了不對秦氏每個月數額不菲的學費愧疚,她花了不少精力在文府的花房上,親自領著人挑選了石料、木料,和工匠涉及了花房的式樣,半個月後,文府的後院多了個“暖香塢”的花房。
小滿跑前跑後,累得瘦了一圈,辛苦倒不怕,最受不了的莊碧珠的冷言冷語。
“莊夫人,花房建好了,怎麼還不擺放花呢?”
“小丫頭片子懂什麼?這花房才砌好,火氣大著呢,花兒嬌嫩,哪裏受得住,少說要等個把月放放火氣,才能種花。”
小滿無語,再過個把月,不到秋天了,還有什麼花啊!忍不住對漱玉閣的其他小姐妹吐槽,
“我看她壓根沒打算教五小姐什麼花藝呢,倒是拿著夫人給她的銀子天天在花市裏轉悠,不停看看這花,看看那花,悠悠哉哉!”
穀雨知曉後,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福嬤嬤,並憂心忡忡的說道,“論理,本輪不到奴婢說話。可是莊夫人也太不負責任了,她兩手一甩,做她想做的事情去了,丟下我們小姐算怎麼回事呢?”
福嬤嬤看她那副忠心耿耿的模樣,直覺好笑。不過笑歸笑,穀雨這丫頭太有眼色了,很會說話,一字一句都說道點子上,叫人情不自禁生出“自己人”的感覺。
可惜,穀雨即便說成天花亂墜,福嬤嬤也不會相信這文府內的任何家生子。
“好啦,小姐自有主張。你去看看霜降,她規矩都學會了?讓她跟小井幾個學學規矩,她好本事,差點把自己變成撫春閣的人。”
提到這件事,穀雨也是一臉納悶,“嬤嬤,穀雨一點也不知情啊。隻聽小井、小環幾個說,和霜降拌了幾句嘴,霜降又跑到外麵哭去了。她哪天不哭個三兩回!誰也沒當成事。不知怎麼了,撞見撫春閣的侍棋,侍棋和她說了幾句話,就拉著她的手說要請大小姐做主。”
“咱們漱玉閣的丫鬟,要打要罰自然有夫人做主,大小姐跟我們小姐要好,但也沒有直接出麵替丫鬟做主的道理。問霜降,是不是生了別心,巴高枝兒了?如果有,咱們五小姐不是小氣的人,送她走就是了,霜降又指天誓日說不是。穀雨也鬧不懂了.”
福嬤嬤越聽,臉色越沉,這群毛丫頭,沒一個是省心的!
“你閑了無事,多往撫春閣走走,看看到底怎麼回事。侍棋是大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鬟,不是那種毛手毛腳的小丫頭。說什麼做主,應該不是無心之語.”
“是。”
次日是十九,文府的姑奶奶小文氏帶著兩個女兒回娘家。東府西府的少爺小姐們都往敬安堂向老太太請安,濟濟一堂,歡聲笑語,不絕於耳。年紀大的婦人,最喜歡兒孫滿堂了,此刻的文老太太一手摟著嫡孫文清,一手拉著外孫女林婉,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