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與世長存3.驗明正身(3 / 3)

現在,林肯夫人把泰德送到了歐洲學習法語,讓他孤零零一個人住在那裏,不讓他與美國人有任何接觸。

過了不久,她又以窮困為名向美國參議院申請每年5000美元的撫恤金。當這個議題在議會上討論時,立即得到了議員們一致的斥責。

“這簡直是敲詐!”議員豪維爾大聲斥責著。

“林肯夫人和她的丈夫根本不是一路人。”伊利諾斯參議員葉茨說道,“她對叛軍抱有同情,我們不能再對她施以任何恩惠。”

此議案曾一度被推遲。幾個月後終於在一片譴責聲中,她獲準每年可以領取3000美元。

1871年夏天,泰德在百般痛苦中死於傷寒。隻剩下唯一的一個兒子羅伯特也在同年結婚了。

瑪麗·林肯在孤獨和絕望中精神變得恍惚起來。一天,她在佛羅裏達的傑克遜維爾買了一杯咖啡,隨後她又不喝了,愣說被人下了毒藥。

在返回芝加哥之前,她給私人醫生發去電報,懇求對方一定要救羅伯特一命。可是羅伯特不但沒有生病,而且還到車站接回了母親,之後在大西洋飯店與她住了一個星期,以為這樣就可以安撫她。

而她每每在半夜就衝進兒子的房間,口口聲聲說有惡魔要謀害她。那惡魔像“野蠻的印第安人挖出她的腦漿”,像“陰險的大夫把鋼針刺進她的腦髓”。

白天裏她就逛商店,總是買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東西。比如:她花300美元買了一麵非常考究的滯花邊的窗簾,而她連屬於自己的住宅都沒有,真是荒唐至極呀!

羅伯特·林肯心情很沉痛,無奈之下,他向芝加哥的鄉鎮法院提出申請以判定他的媽媽是精神錯亂患者。陪審團的十二個人最終認定她是精神病患者,隨後便把她送到伊利諾斯的巴塔維阿地區的一家精神病院去治療。

在那裏療養了一年之後,她被不幸釋放了。即便如此,但她的病並沒有比以前好到哪裏去。於是,這個窮困而病態的女人漂泊到了海外,生活在一群陌生人中間。她從不給羅伯特寫信,也不把住址告訴他。

有一段時間,她獨自一人居住在法國的珀奧縣,一次,她爬上了一架梯子把一幅油畫掛到壁爐上方。梯子一歪她便掉了下來,摔斷了脊椎骨。很長一段時間,她隻能躺在床上度日了。

她人生中最後的時光是在她的故鄉度過的。臨終前的兩天,她躺在斯普林菲爾德的姐姐家——愛德華斯府邸。她反複嘮叨著:“你現在可以為我祈禱了,讓我去和我的丈夫和兒子們團聚。”

盡管當時她有6000美金現款和75萬國家債券,可是由窮困所帶來的恐懼感始終在她的心頭縈繞,同時她還非常害怕已經是武裝部部長的羅伯特會像他的爸爸那樣遭到暗殺。她的內心總是充滿了恐懼和憂慮。

她渴望擺脫鬱悶孤寂的生活狀態,可又極力避開與人交往。她緊閉門窗,拉下窗簾。盡管外麵陽光明媚,可她總也不肯離開那間昏昏暗暗,要靠燭光才能得到光亮的屋子。

“沒有人能夠說服她,”她的醫生說,“無論怎樣勸導,她都不肯走進陽光裏。”

就在那昏黃暗淡的燭光下,她的思緒像插上了翅膀掠過那些迭蕩起伏的年代,回到了做姑娘時那美好的青春時光……她想像著自己和斯蒂文·道格拉斯共舞華爾茲。風度翩翩的道格拉斯令她癡迷,他那渾厚清晰的嗓音令她激動不已。

不知不覺中,她又想起了另一位心上人,一個名叫林肯的年輕小夥子。就是這個亞伯拉罕·林肯那天夜裏在向自己示愛。是的,這個人的確很窮、很土,他隻是一個睡在斯庇德商店閣樓上發憤讀書的小夥子,可是她卻相信這個年輕人一定會出人頭地並最終登上總統的位子。於是,她鞭策他、刺激他,百般取悅他,最終他們結婚了。

然而,在她的炮製之下,在她的浮想聯翩中那15年暗無天日的生活隻是一閃而過,她的思路轉而又奔向了斯普林菲爾德的儲藏室。按照她的醫生的說法,她購置了“大量的絲綢製品和幾大皮箱華麗服飾。可是,她不曾穿過其中任何一件,但依舊瘋狂地去買,直到看到衣服已經堆積如山,才開始意識到儲藏室的空間“太小”了。”

1882年夏天,那是一個闃然的夜晚,這個狂躁而可憐的靈魂得到了最終的解脫,就像她自己經常祈禱的那樣。全身癱瘓過後,她靜靜地死在了愛德華斯府邸。

40年前,就是在這裏,亞伯拉罕·林肯曾把一枚訂婚戒指戴在了她的手指上,戒指上刻著:“愛情永恒”。

他去世已有36個年頭了,但是在殯儀員的精心護理下,他的麵容還是栩栩如生。隻是他的臉色微微地變黑了,而那黑色領結的一角也留下了一塊淡淡的黴痕。

永恒的懷念

1876年,有一個造假團夥企圖偷走林肯的遺體。在各種講述林肯生平的書中幾乎沒有提及這個驚人的故事的。

長期以來最令國家秘密警察頭疼和惱火的就是“大吉姆”這個流氓組織。在70年代,這一組織在林肯的故鄉伊利諾斯州設有多個分支機構。

一直以來,“大吉姆”團夥都自稱是儒雅的“錢幣遊戲者”。他們造出的5美元假鈔簡直令商家無法辨別真偽,因此他們賺取了大筆的金錢。不過,到了1876年春天,由於假鈔供應的枯竭致使整個造假集團陷入了危機。而導致這一危機的主要原因是製造假幣的刻板師本·伯伊德已經鋃鐺入獄了。

之後,大吉姆試圖在聖路易斯和芝加哥一帶再找到一位能做刻板的工匠師傅。可是,幾個月過後,他們還是一無所獲。最後,他說,一定要想個辦法使本·伯伊德重獲自由。

思來想去,大吉姆想出了一個人所不齒的主意:盜竊亞伯拉罕·林肯的遺體,並把他藏起來。當整個北方為此心急如焚的時候,他再平心靜氣地進行討價還價。他可以交還遺體,但是必須無條件釋放本·伯伊德並外加一定數量的黃金作為交換條件。

風險大嗎?一點也不!因為伊利諾斯州的法令全集裏沒有盜屍罪名這一條。

於是,到了1876年6月,大吉姆就開始實施他們的陰謀了。他向斯普林菲爾德派出了五撥人馬。這些家夥在當地開酒館和舞廳,化裝成調酒員來掩飾他們的真實身份。

然而,一個周末晚上,其中一名“調酒員”多喝了幾杯威士忌,搖搖晃晃地來到鎮上的妓院胡言亂語一番。這個家夥口口聲聲說自己很快就能擁有一桶黃金。

早已口無遮攔的他嘰哩咕嚕地說出了細節:7月4日,當全斯普林菲爾德鳴放煙花爆竹的時候,他會被派到白橡樹山墓地去偷盜林肯的遺骨。等到入夜時分再把遺骨埋藏在桑格芒橋下的沙堆裏。

一小時之後,妓女們便把這個駭人聽聞的消息報告了警察局。天亮以前,她又把這件事情泄漏給另外幾個嫖客。沒用多久,這個消息便傳遍了全鎮。那些偽裝的調酒員馬上丟下餐巾,馬不停啼地向城裏逃去。

然而,“大吉姆”並沒有因此而放棄,隻是把他的計劃向後拖延了。隨後,他把斯普林菲爾德的各個分舵轉移到了芝加哥的西麥迪遜大街的294號。那裏有他開的一家酒館。在酒館的前廳,他的分舵主泰雷斯·纓蘭端著酒水招待客人;而在後堂還有一間專供造假團夥秘密碰頭的密室。林肯的半身像就立在這間酒館裏。

一連幾個月,一個名叫劉易斯·斯維格爾斯的小偷成了這裏的常客。此人和“大吉姆”團夥們臭味相投,混得很熟。他說自己因為盜馬而“二進宮”過;吹噓自己是“芝加哥盜屍犯的頭頭”,城裏醫學院的屍體幾乎都是他提供的。這在當時聽起來也並不感到特別驚訝:因為盜屍是人所不齒的事情,而醫學院為了解剖課就不得不為屍體販子打開方便之門,讓這些帽簷壓得低低的家夥背著布口袋三更半夜從後門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來。

斯維格爾斯和“大吉姆”團夥一拍即合,就偷盜林肯陵墓的細節問題精心策劃了一番。首先把林肯的屍身裝進一個長長的大口袋裏,然後把口袋丟進一輛輕型馬車,沿途不斷更換新的馬匹,要用最短的時間到達北方的印第安納州。等到了那裏,除了水鳥以外,是沒有人能察覺到他們的罪惡的。他們將把屍體藏到荒僻的沙丘裏,從湖麵吹來的大風會把沙土吹得千變萬化,從而看不出任何罪惡的痕跡。

在前住斯普林菲爾德以前,斯維格爾斯買了一份有關林肯報導的報紙。他撕下其中的一角,把餘下的部分塞進了林肯的半身像裏。

9月6日的深夜,他和兩名“大吉姆”成員一起爬上了開往奧爾頓的火車,直奔斯普林菲爾德而去。他們之所以帶著那片殘缺的報紙,是因為他們要把這張報紙片和空蕩蕩的石棺一起留下,等警察們趕到之後,就會把這片報紙當作物證線索收好。當全國人民為之驚慌失措的時候,就會有一名同夥出麵和政府談判,隻要拿出價值20萬美金的黃金並釋放本·伯伊德就可以換回林肯的遺體。

可是,政府會相信這位自我標榜的代言人不是一個冒名頂替者嗎?這個家夥會帶上報紙的其餘部分,到時候偵探們隻要把兩邊殘缺的報紙一對,便不會再懷疑他盜屍團夥代表的身份了。

這些家夥按照原定計劃於9月7日準時到達了斯普林菲爾德。他們選定的日期用斯維格爾斯的話說是”天賜良機”。因為這天正好是總統大選的日子,幾個月來,民主黨一直以瀆職和腐敗為名猛烈抨擊共和黨,試圖阻止格蘭特的連任;而共和黨則用“血染的戎裝”在對方的眼前晃來晃去。這次為竟選而進行的鬥爭無疑是美國曆史上最為驚心動魄的。

這天晚上,當人們聚集在報社門前或者酒館裏大談選舉之事時,“大吉姆”等的手下已經來到了白橡樹山墓地。那裏漆黑一片,荒涼無比,他們先把陵園的鐵門給鋸開,然後走了進去,他們撬開石棺的大理石蓋子,發現裏麵的木棺材已經被抬起了一半。

一名團夥叫斯維格爾斯去把守候在距離紀念碑兩百碼遠的山坳裏的馬匹和輕型馬車領過來。斯維格爾斯順著陡峭的山路跑去,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其實,斯維格爾斯並不是一個盜墓賊,而是一個改過自新的犯人,為了偵破此案,他現在做了秘密情報局的臥底。他根本沒有在山坳裏安排什麼馬匹和馬車,倒是有八名警探在陵園的紀念堂裏正等著他來呢。於是,他朝著紀念堂的方向跑去,隻見他劃著一根火柴,深吸一口雪茄,小聲說道:“假票。”這是他和八名警探之間的暗號

隻穿著襪子沒穿鞋的八名警探手握轉輪槍從藏身之處衝了出來,跟在斯維格爾斯的後麵奔向紀念碑。他們輕輕走進墳墓,然後命令盜屍團夥趕快出來束手就擒。

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情報局的分區隊長泰諾點燃了一根火柴,在微弱的燈光下,發現棺材還在,隻是它的一半已經被抬到了石棺的外麵。可賊人跑到哪裏去了呢?警探們在四周圍搜索了起來。泰諾站到了紀念碑的平台上,借著樹梢的月光,他看見有兩個人影在晃動。那兩個家夥正躲在一組雕像後麵朝自己這邊張望。那一定就是他們,說時遲,那時快,早已迫不及待地向對方開了火,那兩個人馬上予以了還擊。不過,泰諾還是判斷錯了,他們是自己人。

而這時,盜屍賊正躲在百尺外的暗處等待斯維格爾斯牽馬過來,一聽到情況有變,他們便立即逃跑了。

十天之後,芝加哥警方將這夥賊人抓獲,並被關押在斯普林菲爾德的一座監獄裏。一時間,公眾對這夥壞蛋的罪惡企圖表示了極大的憤慨。娶了富有的普爾曼家族千金的林肯之子羅伯特聘請了最好的律師來起訴這夥壞人。他們做到了所能做到的一切,但是這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前麵說過,在伊利諾斯州的法律條文中沒有盜屍罪名這一條。假使賊人真的把棺木偷走了,倒也還可以起訴他們。可是,棺木並沒有被偷走,而且連陵園也沒出。因此,那位高薪請來的芝加哥大律師隻能以蓄意偷盜價值75美元的棺材為名義起訴罪犯,此罪名下的最大限度的處罰是五年監禁。但是,這個案件向後推了八個月遲遲未做庭審。公眾的激昂情緒已經完全不在了,最終還是政治需要起到了作用。在第一輪投票中,有四名陪審員投了無罪釋放。又經過幾輪投票之後,十二名陪審員采用了折中的辦法,把這夥賊人送進諾裏埃特監獄關押一年。

事後,林肯的友人們恐再有人偷盜遺體,於是,林肯紀念委員會就把屍棺放進了一口鐵棺裏。在上麵蓋上幾層鬆軟的隔板,藏進了地下墓穴的通道裏。如此一來,前來悼念的人們也隻能對著一口空空的石棺材鞠躬默哀了。

林肯的遺骨被人們以各種理由先後移動過17次。但是,現在無論是誰,無論是什麼理由都無法移動他的遺體了。1901年9月26日,這口棺材被一個巨大的鋼球罩著,永遠地被埋藏在了距地麵6英尺深的混凝土結構的土層下麵。

那天,棺材被最後一次打開,這是人類最後一次瞻仰他的遺容了。那些瞻仰者都說他看上去是那麼的安詳。這讓見到他的人得到了些許的安慰。他去世已有36個年頭了,但是在殯儀員的精心護理下,他的麵容還是栩栩如生。隻是他的臉色微微地變黑了,而那黑色領結的一角也留下了一塊淡淡的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