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似一位步履輕盈的少年,揮手之間二十一世紀已經過去了兩個年頭。新世紀在給我們帶來祝福帶來機遇帶來挑戰的同時也留下了不少成功的喜悅和深深的遺憾。其實世界就是這個樣子,機遇擺在你的麵前,你有些時候視而不見,有些時候見而不抓,其結果都是讓它白白溜走,剩下的隻有無奈的嗟歎和空落落的心。
果樹新品種的選育也是這樣。
棗莊市地處落葉果樹自然分布最適區的南端,是一個果樹種質資源自然分布較多的地區。在長期的栽培實踐中遴選出不少表現優良的鄉土品種,由於重視不夠和當地農民小農意識的蓄意封鎖,其栽培麵積都不大,更談不上進行產業化開發了。有些品種流失出去以後,經過外地同行甚至果農的研發而成為他們當地的主導產業,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經濟效益,卻給我們這些“吃皇糧”的果樹工作者留下了教訓和反思。
伏脆蜜棗品種選育研究課題是由市中區科技局資助的科技攻關計劃課題,由棗莊市市中區林業局承擔。該課題實際開始於1996年,是安廣馳等同誌利用下鄉為果農進行技術服務的時間和業餘時間開展並完成的。其間得到了市委副書記、市紀委書記高惠民、市政府副市長王光榮、市社科聯主席王恒君、區政府副區長王廣德及其他有關部門領導尤其是區科技局劉紹積局長的大力支持,這是我們這個課題能夠得以順利完成的重要原因。在這裏,特別值得一書的是王恒君主席,作為一位社會科學研究界的學者和老同誌,他以超前的眼光從“伏脆蜜棗”這個不起眼的棗樹品種中看到了農業產業化的遠大前景並為此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多次與課題組的年輕同誌一起爬山越嶺調查研究,幫助我們完成了近萬字的題為《小棗帶來大產業》的調查報告,並安排在《領導決策參考》、《魯南商情》雜誌上發表,為該課題的完成和推廣營造了良好的輿論氛圍。從王老的身上我們看到了老一代知識分子的敬業美德,也激發了我們的工作熱情,這是我們課題組除了科研成果之外又一個巨大收獲。
在整個課題進行的過程中,齊村鎮、孟莊鎮等有關鄉鎮黨委、政府給予了我們人力、物資方麵的大力支持,區局領導也給予了全力幫助。在這裏,課題組的全體同仁對所有關心和支持過我們的專家、領導、同行表示最誠摯的謝意和深深的敬意!
伏脆蜜棗是棗莊人民的,她不屬於任何個人。把她選育出來隻是我們作為果樹科技工作者應盡的職責和義務。但是,一個新品種的選育成功也還隻是一個開端,我們熱切地希望她能為棗莊果業的振興添彩,同時也希望能夠引起有關部門對她足夠的重視,使她自身也能形成產業化,為棗莊的經濟發展、人民富裕和社會進步作出應有的貢獻。
由於時間短促和水平所限,本課題在某些方麵還存在有待完善的地方,敬請方家批評指正。
2002-9-30
遙遠的青春的懷想
忽然有一天,我記起了遺忘在西集老家的一個舊書櫥。
正好一位朋友駕車回老家,我拜托他將書櫥順路拉了回來。
書櫥已經很舊,但不破。那是二十多年前二姐出嫁時家裏為她做嫁妝時順便給我打製的。高一百六十公分,闊八十公分,厚度正好夠裝下一本書。那時候家境非常拮據,木匠師傅如此給我們節省,實在是應該好好感激人家一番的。
書櫥裏盛放的是我當年在泰安求學時的舊書,還有一些當年的日記和被遺忘在時光小道邊的所謂“詩稿”、野外“考察”筆記、讀書雜記、摘抄等類。看著這些稚拙的筆跡和夢囈般的文字,心裏驀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感,酸酸的、澀澀的。隨即有一種濕熱的液體溢出眼窩——
我想起了青春,想起了泰安,想起了岱宗坊旁邊的那個現在已不複存在的母校——山東省林業學校。在那裏,我度過了人生中最為寶貴的四年。
二十五年前的一個夏日,我接到了來自山東省林業學校森保專業的錄取通知書。盡管這個通知書並沒有給我帶來完全的喜悅——我一直向往做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的(我最初的誌願都是與師範有關的學校——棗莊師範、滕縣師範、泰安師範特教專業)。但是,它卻昭示著我終於跳出了農門。能夠成為“非農業”的一員,那時實在是讓十裏八村年輕人非常羨慕的事情。
所以,父親將家中最好的糧食拿出來,讓母親用簸箕清理的幹幹淨淨,頗為自豪地用地排車拉到鎮上的糧所為我“賣了糧食”,換得了一疊糧票。——盡管我當時考取的仍然是“學種樹”的學校,與農業、農村甚至農民還沒有完全脫離幹係,但是能夠轉了戶口,有了鐵飯碗,父母還是歡天喜地地借錢為我打點了行裝。
1984年9月的一天,十七歲的我辭別了親愛的家人,背著母親精心縫製的厚厚的被褥,手裏拎著一個二姐用過的裝著叮當作響的搪瓷臉盆和茶缸的棉線網兜,在廣喜哥的陪伴下從我們村旁的公路邊坐上棗莊開往滕縣的汽車,準備從滕縣站坐火車去泰安。
到了火車站,廣喜哥用錄取通知書幫我買了一張學生票,然後問我:“自己能行嗎?”
我答:“行啊!”
平生第一次出遠門和坐火車的我,心裏多少還有點害怕。隻是為了節省一個人來回的費用,才向廣喜哥豪壯地表了態。
他有些不放心地將車票交到我的手上,狐疑地看著我許久,拉我坐在候車椅上。
細心的廣喜哥交待了我許多要注意的事項,象一位絮絮叨叨的老太太一樣。現在想來,那是他對我獨自遠行的擔憂啊。
我走了。
乘坐南京——齊齊哈爾的編號為142的列車,帶著父母和親人的厚望以及青春的夢想獨自前往泰安求學。十七歲,在別人那裏還是一個應該在父母跟前撒歡的年齡。但那刻的我,心早已被生活的重負磨礪得早熟了。在我的意識中,自己就是一個與別的同齡人不一樣的極為自卑和另類的人。
我把頭探出車窗,看到了在站台上向我頻頻揮手的廣喜哥眼中亮亮的淚光。
泰安站到了,我跨出列車,“往東”走出了站門。灰綠色的泰山就矗立在眼前,一點兒也沒有傳說和想象中的雄偉。我來不及多看和多想,就被熱情的學兄學姐接到了學校。
後來,有人說我轉向了,泰安站的大門是朝北的。我想,準是列車在英雄山轉彎時我過於緊張所致。但後來,我一直沒有轉過來。在我清醒的意識裏,泰安站的大門永遠都是朝著太陽升起的方向開著的。
我喜歡泰安,雖然她當時沒有棗莊的繁榮,但是卻聚集了眾多的學校,是個書卷氣很濃的讓人心安的小縣城。而且,很幹淨,絕不象喧囂的棗莊那樣整日裏煤塵滿天。
在泰安的四年裏,我最喜歡的地方是學校圖書館,那裏有我做夢都想不到的數量龐大的書籍。我如饑似渴地讀著書,用自製的廉價的摘錄本抄寫著書中的精彩片段,有時甚至忘記了專業課程的學習——一門專業基礎課甚至差點補考。
我喜歡文學和寫作,那才是我一生的追求和夢想。
四年象夢一般地過去了,我有了最初的青春積累:做過四年班團支部宣傳委員,幹過兩年學校《春雨》報社文藝版編輯,甚至還登過一篇題為《流逝的記念》的小說和一些豆腐塊大小的新聞報道。第一篇變成鉛字的文章是登在《泰安日報》的一篇關於我們班譙英軍同學撲救金山林木火災的報道,隨後是關於育種專家龐金宣先生的事跡報道,他當時教我林木遺傳育種學。反正,在當時的春雨編輯部,我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發過“作品”和一次領過“高額稿費(45元,相當於當時國家補貼我們月生活費的2.5倍)”的人。用現在的話說,有點小牛。
我迷一樣地喜歡上了詩歌,象愛一位美麗的姑娘一樣地愛上了繆斯。我寫呀寫呀,想把自己浸泡在酸甜柔香的詩海裏,想用長長的詩行掩蓋貧窮的青春的腳印,想用稚嫩但執著的筆抒寫一個鄉下少年痛苦而不屈的情懷。我用節省下來的菜金買了很多詩集和其它文學書籍,象一位準備長征的戰士在精心地為自己打點行裝。畢業的時候,我帶回了數百本書籍,甚至連《閻錫山與山西銀行》這樣純史料性的書籍都有。
1988年7月,我被分配到山亭區果樹站工作。
山亭,是個貧窮的山區縣。果樹是這裏百姓的主業和各級引導農民改變命運的主角。因為我學的是森保專業,麵對著那些穿著襤褸滿臉堆笑眼神饑渴的山民趕盡殺絕式的提問,在學校裏費盡心機學到的那些所謂的專業知識實在是黔驢之技。我終於醒來了,實在是不敢拿著公家的工資再做那個隻屬於我自己的夢了。我的理想,從天上掉到了地上。
我開始了自己另一條路上的人生。
文學,真的象一場夢,漸行漸遠了。
二十多年過去了。這個世界和我有了忒多的改變。
——我從一個豪情萬丈的熱血文學青年,變成了一個鬢角斑白的牧林人。
心結了硬硬的一層殼,但裏麵還是鮮紅的——
隻是在許多的夢裏,我依然也隻能在夢中奔跑在詩歌的雪野裏。
許多次從夢中醒來,悸動的心告訴我,蟄伏著的對於文學的情思還有著旺盛的生命力。
2008年10月15日早上,送孩子上學後回到家裏。距上班還有一些時間,我居然在舊書櫥中找出一封信來。
“廣馳同誌:
你好!來信中提到業餘對於詩歌的衷情,詩幾乎成了你的太陽和北鬥,這種誌趣是很好的,她可以使你永葆青春,永葆追求真善美的動力,祝願你堅持下去,終生不渝。
從附來的那首詩看,你有寫詩的氣質,而且不乏振奮與覺醒的當代意識,語言也充溢著感情色彩,這說明你已具備寫詩的基本條件。缺點是情感不夠深沉,在表達思緒和理想的本質力量時,達不到淨化和升華的藝術精純度,略顯稚淺和粗忽。
切望你增強信心,培養開闊、深邃的審美創造能力,久久為功,是會取得成就的。祝你筆健!
馮中一上(1986)6.20”
這是當年山東師範大學中文係馮中一老先生給我的回信。
1986年5月,我還在山東省林業學校讀書,是一個十九歲的狂熱的詩歌青年。我的語文老師是馮先生的學生薑德祥先生。薑先生對我非常關心。也正是他的關心,鼓勵了我鬥膽將自己的青春夢囈寄給了馮先生。
1986年6月的一天,我意外地收到了馮先生的來信,當時的激動是現在無法用語言表達的。
青春不再來,詩歌卻一直與我同在。即使在最困苦的日子裏,即使在心如死灰希望最渺茫的時刻我也沒有停止過歌唱。盡管我的歌喉嘶啞、曲調老舊,但我始終用自己的善良和追求真理和美好的心來對待這個世界。我相信真善美應該是這個世界永恒的主題。盡管有時候會有波折,但美好的東西永遠讓人留戀,永遠不會從我們的生活裏消失。哪怕是對一個所謂的壞人,我相信美好的東西也會發出美麗的誘惑的光環。
我是一個不成功的詩歌愛好者,馮先生的信讓我看到先生的博大精深和對年輕人的關愛憐惜之心。自己的稚嫩之作在令我汗顏的同時也悟到了青澀的果實也同樣的令人回味。
馮老先生已然仙逝,但這封信成為我對馮先生寄予哀思和編輯這本小集子的引子。
2009-3-1於藏菊齋
流逝的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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