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道:“完全沒有本事,就是他最大的本事。這種人你找遍天下,也找不出幾個。”
藍蘭好像有點懂了,又好像還不太懂。
在男人麵前,她永遠不會真正懂得一件事,就連一加一是二,她好像都不太懂。
可是如果你認為她真的不懂,你就錯了,錯得很厲害。
小馬沒有犯這種錯,所以他不再解釋。
他問張聾子:“你廚房裏還有多少酒?”
張聾子道:“三四斤。”
小馬歎了口氣,道:“那麼他現在一定早就走了。喝了三斤酒之後,他絕不會再耽在任何人的廚房裏。”
張聾子同意。
藍蘭卻問道:“喝了三斤酒之後,他會去幹什麼?”
小馬苦笑道:“天知道他會去幹什麼。喝了三斤酒之後,他做的事隻怕連神仙都猜不到。”
他看著張聾子,希望張聾子能證實他的話。
張聾子卻根本沒注意他在說什麼,眼睛看著門外,臉上帶著種奇怪的表情。
男人們通常隻有在看一個真正使他動心的美女時,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看見的是香香。
香香正穿過院子,匆匆走過來。美麗的臉已因興奮而發紅。還沒有走進門,就大聲道:“我剛才聽見了個好消息。”
藍蘭等著她說下去。張聾子也在等。看見香香,他好像忽然年輕了二十歲。
隻可惜香香連眼角都沒有往他瞟一眼,接著道:“今天城裏又來了個了不起的人。我們如果能請到他,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藍蘭道:“這個了不起的人是誰?”
香香道:“鄧定侯。”
藍蘭道:“神拳小諸葛鄧定侯?”
香香眼睛裏閃著光,道:“剛才老孫回來,說他正在天福樓喝酒,還請了好多人陪他一起喝。”
張聾子終於轉過頭去看了看小馬,小馬也正在看著他。
兩個人好像都想笑,又笑不出。
張聾子道:“是你去還是我去?”
小馬道:“我去。”
香香搶著道:“去找鄧定侯?”
小馬道:“去找皮猴子,一個臉皮比城牆還厚的胖猴子。”
香香不懂,藍蘭卻有點懂了:“難道這個鄧定侯就是老皮冒充的?”
小馬道:“不是才怪。”
香香道:“鄧定侯是名震天下的大俠,誰敢冒充他?”
小馬道:“老皮敢。喝了三斤酒之後,天下絕沒有他不敢做的事。”
藍蘭道:“可是你剛才還說他連一點本事都沒有,這種事他怎麼做得出?”
小馬道:“就因為他一點本事都沒有,所以他什麼事都做得出。這就是他最大的本事。”
老皮並不胖,更不像猴子。
他衣冠楚楚,一表人才,看起來簡直比鄧定侯自己更像鄧定侯。
可是他看見小馬的時候,卻好像老鼠看見了貓。小馬叫他往東,他絕不敢往西。
小馬說:“我們上狼山去。”
他立刻就同意:“好,我們上狼山去。”
小馬道:“你不怕?”
老皮拍著胸脯道:“為朋友兩肋插刀都不怕,何況走一趟狼山!”
小馬笑了,道:“現在你總算明白了吧!”
藍蘭也在笑。
她的確明白了,這個人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胖猴子。
隻有一點她還不明白:“你們剛才為什麼要說他是個皮匠?”
小馬道:“他本來就是的。”
藍蘭道:“可是他看來完全不像。”
張聾子道:“那隻因為他這個皮匠,和我這個皮匠有點不同。”
藍蘭道:“有什麼不同?”
張聾子道:“我這個皮匠是補皮的。”
藍蘭道:“他呢?”
張聾子道:“他是賴皮的。”
老皮居然一點都不生氣,笑嘻嘻道:“我們這兩個臭皮匠加在一起,仍然還比不上一個諸葛亮。但要比個曹操,總是足足有餘的了。”
於是小馬就帶著這兩個臭皮匠、三個小姑娘,保護著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一個奄奄一息的病人,開始出發。
別人如果知道他要去的地方,竟是比龍潭虎穴還凶險的狼山,無論誰都一定會替他捏一把汗。
可是小馬自己卻一點都不在乎。
病人坐在轎子裏。轎子密不透風,他連這人長的什麼樣子都沒有看見,就為這個人去賣命了。
別人一定會認為他是個笨蛋,可是他自己卻完全不在乎。
隻要他高興,他什麼都肯去做,什麼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