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站立著高高大大的紅藝人,索尼亞在主持人講話的時候極乖巧地站在一旁,她天真無邪地笑著,一副真真純純的模樣。我想她一定不懂漢語。或許懂得漢語也隻當是沒聽見。本是七尺男人身,卻人為地變成這副模樣,再看那笑顏,我的心就緊縮起來。歌舞停歇的中途,為了讓觀眾更近距離的接觸這些美麗佳人,在劇院的大門口,場方安排了觀眾和紅藝人合影留念的環節。和普通紅藝人拍一張照50元,和索尼亞公主拍一張照則是100元。索尼亞的價格高,卻是應接不瑕。她現給所有與她留影的男人最動人的笑臉,她豐滿的胸部緊貼在被她擁住的男人身上,在她高大的身姿旁,那些顯得異常矮小的男人十分得意和萎瑣。大把大把的百元鈔票一張張飛入索尼亞的手中,索尼亞捏著鈔票的手不時揮舞著,擁住一個男人拿到鈔票時她會安靜片刻,這使她投入的忙碌在一次次鎂光閃過的當口擁有的笑容顯得十分怪異。據說合影的收入是作為紅藝人的小費,所以其他紅藝人便很落寞地站在各自的展台上有些嫉妒似地看著索尼亞忙碌,他們向客人不停地招手。有的紅藝人如果招不到留影的客人,她們會像拎小雞一樣抓住走過自己跟前的人強行合影。我被冷不丁地抓擰,才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女人的氣力所能為。我站在離她們咫尺相隔的劇院門前看著她們的企盼,心中久久回蕩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憂傷。生命、權利、命運,這些哲學命題對於一個普通的人來說是或許嚴肅而莊嚴的,但是對於紅藝人來說,在懵懂無知的童年就被剝奪上天賜予的男人資格,他們有後悔的權利嗎?一如皇朝的太監,每一個走上這條不歸路的可憐的孩子都無法向誰討回公道。
我能看到那滿麵的笑容下掩藏起的萬般無奈,當索尼亞公主站在台上說“I‘m a man”,“I’m a boy”,主持人卻笑容可掬地對她和觀眾說:“索尼亞小姐,你不要擔心,在座的各位都知道你是個女孩”。我開始擦拭淚眼,我的眼前氍毹之上幾乎一片溟濛。我看見我的同伴也是淚光閃閃。我明白索尼亞這是對命運的呐喊。坐在興隆的劇院裏,麵對那些笑得如此燦爛的桃花般的麵孔,我明白得如此悲傷。海南,這個難忘的夜晚,所有的歡娛與喧囂似乎都因為他們的對話而沉寂了。
2005年4月26日夜於三亞
六、湘西之旅散記之一
——《在芙蓉鎮吃米豆腐》
愛是如此簡單而真誠,其實在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的心門都是關閉著的,表麵的鎮靜並不代表他們內心世界就那麼淡定從容。隻要愛過就不會忘記,曾經擁有的都是永恒的記憶。當他們曾經火石光電般相遇後,即便在今後漸行漸遠,但想完全擺脫生命中曾經擁有過一段歲月的那個熟悉的影子,也許依然很難。從這一點來說《芙蓉鎮》還見證著一段愛與繾綣。
我於桃紅李白的仲春,領了一支娘子軍,在假日旅行社的周密安排下,浩浩蕩蕩的到湘西旅遊。
湘西之旅的第一站是王村。王村即芙蓉鎮。王村自從有人居住,就叫王村,謝晉劉曉慶薑文走過,王村就成了芙蓉鎮。人們大多記得謝晉,記得劉曉慶,記得薑文,不知道起這名字的人叫古華,古華是《芙蓉鎮》的作者。
對於湘西,我沒有確切的印象,沈從文的《邊城》,記得的就那個從小失了爹娘跟著爺爺過日子的有些憂慮和孤獨的翠翠,《烏龍山剿匪記》我還沒看,再就是被那個叫李國香的可惡女人整得可憐巴巴的胡玉音、秦書田了。
我記得胡玉音的米豆腐店。
米豆腐,在我家下放荷花的時候,母親常用它做菜肴。將大米磨成米漿加石膏就凝成了淡綠色的米豆腐。做菜肴凝成塊狀,做小吃則凝成顆粒狀。胡玉音的米豆腐是凝成顆粒狀的那種。
導遊說在芙蓉鎮吃胡玉音的米豆腐在“正宗113號”。
王村芙蓉鎮是秦漢時期酉陽城舊址,是一個有著土家族特色和兩千年曆史文化的古鎮。它是湘西猛洞河景觀的前門,五裏青石板長街讓曲徑通幽的巷陌依山勢蜿蜒而行,飛簷翹角,古色古香的板門店鋪參差錯落,擺滿了土家的各類銀飾品、竹編、竹筒酒。
空間隻邁進了一步,時間卻仿佛倒回幾百年,見到的一張張麵孔似乎都寫滿安適與閑淡,一副與世無爭的神情,身處其間,你會平息靜心,仿佛到了桃花源,起一種夢幻凝重之感。磚是斑駁的,木是古舊的,石是光潔的,一切都印證著走過的滄桑年代與曆史的厚重。
隨意走進一家編織店鋪,頭戴飾品的土家女子正在織一方掛帕,她專心地仿著圖案織著一隻騰飛的鳳凰,靈巧的雙手飛針走線。店鋪裏掛滿了各類工藝飾品,有駿馬奔騰的掛毯,有土家風情的桌布,有簡潔價廉的圍裙,這些琳琅滿目的工藝品讓你不相信這是手工製作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