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人負著這樣重的東西從山裏走來,竟步履穩鍵,我不禁有些吃驚。難道這樹枝是空心樹麼?好奇心驅使我想試試這捆柴的重量,阿玲於是用苗語向阿婆說明我的請求,阿婆很爽快地同意了。在阿玲的幫助下,我小心地從阿婆背上將那捆柴接了過來。一背上身來就讓我一個趑趄,險些摔倒,那一捆柴,少說也有百斤重啊。我不相信自己高高的個兒,年輕的身板竟不及一個老奶奶,不由得挺直了身子,老阿婆看著我笑了。我問她的年齡,阿婆茫然地望著我,阿玲於是用苗語翻譯給她聽,老阿婆衝我一笑,告訴了阿玲,嗬嗬,老人已年逾古稀!
告別阿婆,繼續向山裏走,阿玲給我們唱起了苗家的山歌。那歌聲高亢而清麗,少了規範和拘謹,少了豔麗和矯情。大大方方、樸樸素素、揮揮灑灑。質樸的歌詞裏,男歡女愛,人情冷暖,隨著那清雅的一聲高歌,如一次穿越,叫人砰然心動。
我喜歡聽山歌,山歌單純、簡單而純正,沒有一絲城府的色彩,也就少了俗氣。山歌樸素、實在,人情世故裏平常的見識和心思,就這麼一唱,這個世界和這個世界裏的一切,隻在這刹那之間容光煥發。在這大山裏聽山歌真是別有一番情趣。
陽光很好,走在山間的小路上,心情無限的開朗。腳下是流淌著的小溪,路上偶見石頭墩壘成的跳腳小橋,站在石墩中間掬一捧溪水,洗一把汗汵汵的臉,特別舒暢。
阿玲她用脆生生的聲音告訴我,他的父親就是一個歌手,每逢苗家人辦婚喪嫁娶的大事,她的父親就去唱歌,一唱就是三天不歇。我好生奇怪,為什麼要唱三天呢?嗓子不痛嗎?阿玲說,不痛啊,越唱聲音越好哩。阿玲還告訴我,在苗寨每到開鐮的時候,苗家人一早就會起床磨鐮刀,這是一個隆重的儀式,這一天母親會做一桌好吃的飯菜,一家人在一起高高興興地喝酒吃肉,既是為即將開始的勞動壯行,也祝福年成豐收。
談話不知路遠,一會兒就看到了流紗瀑布,那真是一匹仙女織的輕紗。輕靈飄逸,潔白無暇。也許是下過雨,水量比較大,經紗從高崖上傾瀉而下,直奔其下那一汪碧綠的潭水。瀑布在岩石和水潭中激起無數的水點,飄飄灑灑地隨風飛揚,牽動著人們的心。照完像我們往回撤,一路風景如畫。
沱江水,夢裏歌;德夯鼓,夢裏情。古老的水碾房,巨大的水車,樸素的苗寨,間或碰到在頭上、頸上、手上佩戴銀飾發出有節奏的叮當聲響的苗家姑娘,還有那不經意的小石橋,古渡、小舟,苗家吊腳樓下三五個在小溪邊裹著頭巾穿著藍花布衣淘米洗衣的苗家婦女,這一派田園詩情,讓人如入夢境,更有德夯的苗家阿婆與阿妹,那一抹笑容,那一路山歌,叫人陶醉其中,留連忘返。
2006年4月8日
十、湘西之旅散記之五
——《在南方長城的棋盤上想起葉文智》
僅幾年,不慍不火的湖南旅遊就因了“棋行大地”、“定海神針”、“億元投保”、“飛越天門”而聲名鵲起。棋行大地,馳騁中國。葉文智為鳳凰百姓找到了脫貧致富的出路,在鳳凰人的心中,他是一個財神。他席卷了旅遊市場,他打破了傳統旅遊的遊戲規則,他創造了旅遊界的神話。在中國旅遊界的曆史上,他是王者。
上南方長城要登山,我的這支娘子軍隊伍幾乎有半數人一看到高高的台階就打了退堂鼓,連導遊也似乎疲憊了,坐在汽車上不動。我帶了十來個人攀登,一到南方長城就被一位苗家姑娘拉住了,她說在南方長城留一個影是很有意義的。她執意要給我拍一張卡式照片。10元一張,不照可不行,她的纏勁可不小,其實我們自帶了幾部相機,國產的,進口的,好幾部都是數碼。
長城一向被認為是中原地區用以抵禦北方遊牧部落的防線,令人意外的是,鳳凰縣卻也有條極少見於史端的苗疆長城。
這位苗家姑娘對南方長城知之甚多,她告訴我,鳳凰發現的苗疆長城是由國家文物局古建築專家組長、長城學會副會長羅哲文考察確定並請專家證實的,在葉文智拿下湘西鳳凰古城旅遊八大景區景點50年的經營權後,南方長城得到了修繕。她問我知不知道葉文智,我問是不是那個為黃龍洞的定海神針投億元保險的人,她驚喜地直點頭,她說在我們鳳凰,做旅遊的沒有不知道葉文智的。接著她跟我詳細介紹了南方長城。
南方長城始建於明朝萬曆年間(1573年—1620年),全長190公裏,北起湘西古丈縣的喜鵲營,南到貴州銅仁境內的黃會營,城牆高約3米,底寬2米,牆頂端寬1米,繞山跨水,大部分建在險峻的山脊上,沿途建有800多座用於屯兵、防禦用的哨台、炮台、碉卡、關門,當時沿線一般駐有4000—5000人的軍隊,最多時曾增到7000人左右。明朝,湘黔邊境的苗人被劃為生苗和熟苗,生苗是不服從朝庭政府管轄的少數民族,他們因不堪忍受政府的苛捐雜稅與民族欺壓,經常揭竿而起。為了安定邊境地區,鎮壓反抗,明朝廷撥出4萬兩白銀,在生苗與熟苗之間修築起了長城。清朝統治者後來也對苗疆長城作了部分增補修建。也許由於南方少數民族的軍事實力不如北方少數民族強大,苗疆長城也就沒有修築得像北方長城那樣雄偉壯大,所用石塊隻有北方長城的1/10到1/6大小。明清以來,苗疆長城上的石塊不斷地被當地人拆去建房、壘坎。留下一些時斷時續的城牆和一些保存完好的城堡。苗家姑娘說,因為葉文智先生與張家界簽定了50年的旅遊經營權,所以現在我們看到的苗疆長城是剛剛經過修繕後的麵貎。羅哲文稱,他搞長城研究50年了,以往曆史學家隻是在曆史文獻的記載中知道中國南方也有長城,但許多人皓首窮經也沒能找到它客觀存在的一星半點證據。他認為,說苗疆長城是中國長城的一個組成部分不存在任何爭議,應和北方長城一樣加入世界文化遺產之列——他進一步指出這僅僅是一個有關行政手續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