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傑地靈天門開(6)(1 / 2)

他說:把你受苦了,你要勇敢地活下去,她說:我想早點去見你。

他說:你現在不能來。

她說:為什麼?

他說:你要給濤兒完婚,看他成人。

她說:你的媳婦好麼?

他說:好!

……

從此她相信他是看得到她的生活的,他是看得到她的日子的,他是陪伴著她的孤寂的,他是分享著她的歡樂的。

利用清明寒食節回鄉吊親的機會,我決定同著我的父母、姑姑和好友新星去看看這神秘的靈仙。車出竟陵往南經幹一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田二河村,向當地的農民打聽靈姑的住所,就有人指點,問及靈姑的事,村人言有說靈的也有說不靈的,靈與不靈都未可知,你們老遠來了去見識見識吧。

在公路的旁邊,矗立著一棟樓房,很有些氣派。從側門進入一個院落,裏麵用簸箕曬著農家的黴幹醃菜,一位老女人正在晾曬衣物,母親告訴我,她就是靈姑。

靈姑看上去六十多歲,普普通通,幹瘦幹瘦的,裏麵穿著一件黃色的秋衫,秋衫的領子看上去還是新的,秋衫上套著一件紅毛衣,紅毛衣外又套件天藍色的尼龍衫,尼龍衫外是一件淡綠淡綠的棉襖,下麵是一條青色的褲子,已是仲春時節,我們一襲單裝,靈姑卻著一身冬天的衣裳,有些讓人費解。她晾著一件衣裳,動作從容。屋子裏早已等著四名婦女,看樣子都是遠道而來的,我的母親有些慶幸地說,今天不必等,以往來請靈姑,要排好長時間的隊,一般上午來,要等到下午才輪得到,有時甚至會白跑一趟。

看到我們一行五人,靈姑讓那在屋子裏等著的幾人還等一會,先把我們領進了裏屋。

這是一間普通的屋子,床是農家的老式床,用四根柱子支撐,蚊帳方方正正地掛著,被子很隨意地疊著,床前有一張秋香桌,桌上擺著一般的日用品,桌旁是一個櫃子,櫃旁又放著一個用小木桌擱起來的箱子,箱子的上方是一個窗戶,光亮從窗子裏射進來。與一般農家有異的是,屋子裏安了空調,空調用一塊大紅的布罩著,這紅布大約是還願的人送來的。我以為還有要進一下香,或者拜一拜菩薩之類的儀式等事項,但見靈姑已坐在櫃子前作起法來。首先是我的母親報了外公的名字,隻見靈姑微閉雙眼,不過半分鍾,靈姑突然從喉嚨裏發出了很含糊的幾個字,聽起來好像是喊人的名字,我的姑媽說:“嫂子,在喊你呢。”我母親忙答應著,又問:“父啊,您還好吧。”靈姑的腹腔開始蠕動,母親將臉挨近靈姑的肚旁,裏麵模模糊糊地應著,我和母親麵麵相覷,沒聽懂。看我們沒反應,靈姑突然開口道:“他說:‘不好’。”母親聽說他的父親不好,就眼淚汪汪起來,又問:“姆媽是不是和您在一起?”靈姑的肚子又咕咕地叫起來,這次靈姑不用母親問就解釋說:“不在一起,隔好遠。”母親疑惑起來,分明是聽了靈姑的話,早已將父母的墳遷在了一塊,怎麼還說是不在一塊呢?母親不甘心,又問:“今天來看您的有您最喜歡的外孫女,你叫她一聲吧。”我在疑惑中期待著那個神秘的肚子能叫出我的名字來,於是我也將頭挨近靈姑,可靈姑的肚子隻是咕咕地叫著,最後竟嚶嚶地哭起來,聽著叫人覺得滑稽,最後靈姑竟宣布說外公累了不想見了要回去了。我的母親聽到外公的哭聲也跟著流淚,聽著外公要走了,還想說什麼,那肚子不再出聲,靈姑解釋外公早已走了。

姑姑開始會叔叔。

一個聲音叫起來。靈姑說:“他來了。”姑媽說:“你過得好嗎?”聲音又叫,靈姑翻譯:“他說好,他很想你。”姑媽也眼淚汪汪起來。姑媽說:“你早點把我接走吧。”聲音又叫,這次是姑媽自己解釋:“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嗨,你還知道我辛苦?孫子聽話,就是調皮,你在享福,我在受罪喲。”竟如真的對話一般,我馬上發現所有的對話不是姑媽自己根椐自己的心意解釋,就是靈姑揣摸姑媽的問話解釋,模糊的語音歧義種種,均可根椐各自的願望去理解,有些對上號了就覺著說得多準啊,有些對不上了靈姑就說那陰間的親人累了,不想說話了。照此看來,我想姑媽因有在夢中與姑父的對話,所以對於後來接靈姑時一定也象此次一樣自說自解。

可我分明不相信瞑瞑之中有什麼陰陽的對話,在姑媽繼續與其他親人的對話中,我再次將耳朵貼近靈姑,這時我突然發現靈姑一個天大的秘密,這個老女人並不是用肚子在說話,盡管她的肚子靠右邊有一個不斷蠕動的氣包,但她的聲音卻不是那個氣包發出的,她隻是閉緊嘴巴將氣逼進胸部再從喉腔裏逼出聲音,她張嘴說話時,這聲音就消失了,她閉上嘴巴時,那聲音又咕咕咕地叫起來,如果聲音不是從肚子裏發出的,那所有的請來的陰間的魂魄都是無稽之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