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童年最憶是荷花(2)(1 / 3)

“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後讀到周敦頤的《愛蓮說》,心下對於童年耍玩荷花的行為很有些慚愧。不過在我童年的記憶裏,確乎沒有太多的娛樂,對於荷花的把玩,倒是我童年值得珍藏的記憶。

我常常倚著村南的那棵柳樹看那滿塘的新荷入夢:在一個很大的湖中,有亭台樓閣,有小橋蘭舟。沙鷗翔集,錦麟遊泳,遠山如黛,細雨紛朦。風拂過,水麵荷葉凝露,千萬朵荷花輕盈俏麗,熙熙攘攘。荷風清香,笛聲嫋嫋。這個唯美的境界總是在陣陣知了的叫聲中悄然隱去。多年後我在濟南遊大明湖,滿塘紅蓮綠荷,煞是美哉!始知那童年的夢境原來這世間早已存在。大明湖的荷花我是看到了,童年的夢也在大明湖找到了。及至荷花凋謝不久,蓮蓬就要長成了,用竹竿打蓮蓬是村裏男孩子們的拿手好戲,男孩子不屑於在村南的小荷塘裏打蓮蓬,從渠道的一座小木橋上過去,在村子西南麵緊靠吳楊家咀的地方還有許多荷塘,他們會成群結隊地到渠道對麵的大荷塘裏去,更多的時候,他們會囚水去采摘,荷葉太多,給采摘帶來相當的困難。大人們會千叮萬囑地叫我們別去那個大荷塘,但那一片聖地是我們神往的地方。放牛的老人這時會將牛丟在一邊,守著荷塘轉悠,怕的是調皮的孩子下到水裏出危險。下到水塘裏摘蓮蓬,荷葉梗上長著的小刺會將身上劃出一道道的傷痕。櫻桃雖然也會水,但是為了安全起見,她找來一個大木盆,人坐在木盆裏,用一根木棍劃著水,悠悠地采蓮。我總是等在岸邊,看著櫻桃滿載而歸。

蓮蓬的米是清甜清甜的,裏麵的蓮芯卻帶著絲絲苦澀。我們會一顆一顆小心地掰下來,將那蓮蓬的盤做成一隻竹篩的模樣。蓮米若是有空殼,我們會拿起來在自己或者是別人的額頭上猛擊一下,這時會聽到清脆的一聲炸響,好玩極了。

蓮蓬成熟的時候,新藕就長成了,從汙泥裏采出來,用稻草在水裏輕輕一擦洗,看那粉嫩白淨的模樣,你的眼前又會飄過新荷的清香。

不過在黃家灣的那些年,我所吃過的新藕可能隻是在華嚴湖采回的野藕,印象中荷塘裏的藕是必須等到過年的時候由隊裏組織男將挖出來的,那些藕黑乎乎的放在一起,按照各家各戶的工分分給大家過新年。

2005年5月22日

四九、夏之憶之棒槌聲聲

她們將桶裏的衣服床單一件件拿出來搗捶後放於石板上,“梆梆梆”的搗衣聲會傳得好遠好遠,側耳聽好像對岸的堰塘也有人在搗衣。桶裏的衣物全搗完後,拿木桶在水中舀了水一轉,將桶底的渾水洗淨,然後再一件一件清洗,那衣裳或床單拋入水中會浮起一個鼓鼓囊囊的包來,收回來時那包就會癟下去,再丟開再鼓起一個包,再收回來,如此幾番,一件衣服已清洗得十分幹淨了。

黃家灣的村前有一條長長的水渠,這是一村子的人挑水、洗衣、淘米、洗菜的水源。這水渠從府河引水,經導洪管引入渠道,從村西經過,由北向南一直流到華嚴湖。

河麵不寬,夏天水大的時候,一隻大些的木船橫著可能就首尾挨到兩邊的岸了。河雖不寬,要過河卻是要有橋的。所以村裏人在這條渠道上就架起了一座木橋和一座拱橋。木橋就在村莊前,而那拱橋卻是在村南百米處。人們大多通過木橋走過對岸,對岸有菜園,那裏有一村子人每日碗裏必不可少的日月哩。

村人在水渠邊修了兩個碼頭,實際上隻是用幾塊石頭搭起了一個簡易台階,用以踏腳,供人們挑水、洗菜、捶衣之用。

黃家灣人洗衣是要用木頭做成的棒槌搗衣後才算洗好衣服的。“梆梆”的聲音如鼓點是有節奏的,在對岸的池塘裏仿佛也有人在搗衣哩,細細地聽,是水聲的應和。春夏秋冬,在上午十點左右,這是早上收工的時辰,你若是來到水渠邊,總有搗衣的婦人或蹲或坐在河邊,用一根已經磨得圓滑的棒槌咚咚咚地敲打著,如果有幾個婦人同時洗衣,那有節奏的聲音通過水將映聲傳得此起彼落。更早一些來洗衣的人,是村裏的老奶奶,這樣的人家大人孩子都是很享福的。

婦人們搗洗衣服的時候很開心,她們往往一手提著裝衣物的小木桶,一手借著腰的力量端著幾個裝米裝菜的筲箕,從各家各戶聚攏來。先來的占了碼頭,來晚了就在岸邊等著。

洗衣淘米的婦人和在一邊等待的婦人會談出一些家常裏短,有些屬於女人間的一些隱秘的事也毫無顧忌地講來,時常會有一些笑罵聲夾雜著棒槌聲將寂靜了一上午的村子弄得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