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姑媽叫蔣月枝,她做人一生磊落光明,容軍表姐去世後,因為還有四個孝順的兒女,特別是我的漢明表哥最是孝順,二姑媽中風後十餘年,在表哥表嫂的照看下也活到了高壽。
2005年4月8日夜
2007年11月28日她壽終正寢,100多個花圈長長的送葬隊伍表明了她的人緣和子孫的孝道。隆重的葬禮上,楊紅先生主持追悼會,我致的悼詞。
值得一提的是不久前母親回了趟盧市,竟帶回楊紅先生仙逝的消息,那樣身強力壯的一條漢子,撒手人寰,叫人唏噓不已。
2008年8月2日夜
六一、年之憶之外祖父家
睡到半夜,樓下開始滴雨了,接著尿騷氣彌漫了一屋,掌燈一看,原來樓上的小家夥夜晚起來拉尿時,不小心將夜壺碰翻了,尿透過樓板流了下來。可笑的是樓下住著我的姨媽們,那尿滴在她們的臉上才將她們驚醒,睡夢中還以為下雨了。一屋子的人都鬧醒了。睡眼朦朧地嚷著找出那踢翻夜壺的家夥。哈哈,要找出罪魁禍首卻是不可能的,樓上那幫小子誰都一副無辜的樣子,誰也不承認啦!
我與父親和兩個弟弟一行四人會在初四那天到達我的外祖父家。外祖父家在曾家嶺,黃家灣、東屋台、東湖口、曾家嶺形成一個不規則的四邊形。走親戚的順序大約是大人們約定俗成的。母親的兄弟姐妹一共是六人,這一天,遠在北山的二姨、下放在熊堖的三姨和在沙口的四姨以及在皂市的小舅都會歡聚在一起,我的母親也會趕來娘家和親人們團聚。這些表兄妹現在算來有整整20人,除開後來出生的,當時也有10多人,那10多人中,大多是男孩子,可熱鬧了。
外祖父家的房子形狀很奇特,從幾級石階上去,是一個土台,大約有十來平方米,站在土台上往前看,會看到前麵村子裏黛色的樹林中黑黑的鴉雀窩,三婆就住在那村子裏,曾家嶺稱那村子叫前頭灣裏。從土台走入屋子,正對麵是一個很大的廚房,左轉進去才是堂屋,牆上貼著《智取威虎山》、《紅燈記》、《奇襲白虎團》等樣板戲的劇照畫。
外祖父家共有四間房,堂屋的左右兩邊各有兩間。外祖父家的房間大多沒有窗子,隻有表姐的房子裏有一個很小的窗戶,窗戶是沒有玻璃的,窗子的門是木頭做的,到冬天就關上了,所以房子裏顯得很黑暗。但那堂屋卻十分亮堂,屋頂上安了好多玻璃亮瓦。屋子很高,麵積也很大。
所有的親戚都是傾巢出動,開起酒席來是整整兩大桌。大舅媽掌勺,母親姐妹幾人幫忙,一餐飯做得熱熱鬧鬧,吃得轟轟烈烈,用海碗裝著十大碗,滿滿的一大桌,大人們還在慢條斯理地飲酒拉家常,孩子們的這一桌一忽兒可全掃蕩幹淨啦。
吃完飯後舅媽會和姨媽們去收拾碗筷,我的母親和全伯會鋪開案板縫一些衣物,印象中大過年在外祖父家母親也是斷沒有歇息的。
外祖父那時的身子骨是硬朗的,這位中年喪妻獨自將六個兒女拉扯長大的硬漢子,看著滿屋的後代心情一定是十分欣慰的。我們輪流跪著給外公拜年,祝他老人家長壽。外公樂得合不攏嘴,他給所有的孫兒們都準備了壓歲錢,錢不多,但那一份真情卻令人刻骨銘心。
外祖父還有一個妹妹,我們叫她恩爹,恩爹的臉上總帶著笑容,非常和善。她裹過腳,一雙尖尖的黑布鞋套在三寸金蓮上顯得十分奇特。恩爹有五個孩子,四個兒子,,分別叫佑娃、福娃、長娃、康娃,最小的是女兒,叫望玉,我叫她望玉幺爺,她如恩爹一樣,十分和善。有時春節會見到他們也來給外祖父拜年。母親那一輩很久不見麵的表兄妹們,見了麵說話可親熱了。我總是安靜地坐在一旁聽他們談論一些從前的事情。
外祖父家不打撲克,故也沒有賭博的惡習。我的舅舅和姨媽們沒有一個人會打牌,大人們在一起似乎有拉不完的家常話。大多的時候,小孩子們會在外祖父家的大房子裏捉起迷藏來,我有時也會參與其中。穀倉、衣櫃、床底、門後是藏身的好地方,諾大的屋子裏不時地大呼小叫,把個家裏鬧得天翻地覆。我們最怕外祖父吼,外祖父一吼我們全都乖乖地了。
外祖父會一點武功,他打起那套拳腳來會讓我看得眼花繚亂,大舅舅的兒子社青大約平日裏外祖父是教過他的,他打起拳來象模象樣的。我要外祖父也教教我,但外祖父很是嚴肅地正色道,曾家拳傳男不傳女,傳裏不傳外。所以我隻能在一旁幹看著,那時候我認為外祖父的思想是封建的,悻悻地想,這拳原是為防身,女孩子家不學也罷。
睡覺成了大問題,這麼多的人四張床如何安排啊,可大舅媽是有辦法安排好的,除了外公,所有的男人和男孩子全睡在樓上,樓是木板做的,厚厚地鋪一些曬得香香的稻草,鋪上棉絮墊單就成了彈簧床了,虧得舅媽準備了那許多的被子,居然全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