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水寺乃伊京名刹,卻不宏偉,比之伊京的敕建慈恩寺就顯鄙陋了。然則山水不在高幽,有仙神則名。斯寺簡陋,惟甫德大師佛學窮精。
椿水寺不大,卻也五髒俱全。由南往北看,次第山門,天王殿,大雄寶殿,法堂,藏經閣。由東至西,依次伽蘭殿,祖師堂,觀音殿。中軸東側有僧房,香積廚,齋堂,執事堂,茶堂。西側則是禪堂。
這天,椿水山門前。正乙道人正在問一小僧,“甫德大師,在何處?”
小和尚回答道:“方丈在觀音殿。”
正乙道人直徑往觀音殿,不一會兒就來到殿前。
隻見觀音殿前一副楹聯,“誦真言六字除苦難,棄惡趣七情生煩惱。”正門上貼一張黃紙,上書:唵嘛呢吧咪吽觀是音乃得脫。
這殿太小,隻比禪房大些。正乙道人還未叩門,裏麵傳來甫德大師的話語,“正乙老弟,請進。”
正乙道人走進後,看到甫德大師趺坐於蒲團。對著正門那麵牆上掛著一幅【佛祖成道圖】,下麵是個椿木香案。擺設簡樸,香爐與木魚,一盞青燈兩冊黃卷。
正乙道人徑直就走到甫德的對麵蒲團坐下。
正乙說道,“天緣之人已出了伊京。道兄,你真的算出,能進四十九年後的‘洞天仙緣會’的大福緣之人就是顧壽?”
甫德道:“命數前定,然則人事為一絲變機。我輩修士隻能‘聽天命盡人事’,截那一絲變數。天緣乃福緣,天緣亦是業因。是不是福緣之人,且看後來。善哉!說了這些言語、唉,我還是執念太重啊,哪是甚麽高僧?”
正乙寬慰道:“道兄不必如此,天道至公。六十甲子才開一次‘洞天仙緣會’,被我二人邂遇了。錯過這次,可就再也無緣了···”
甫德以勸誡語氣說道:“說甚麽邂遇與錯過。邂逅就是有緣。既是有緣,哪有錯過之說;錯過就是無緣。既是無緣,哪有邂遇之說。這仙緣會與我道不合,我是不會去的。雖說是你的機緣,卻也是別人的機緣。你也不能太過執著。”
正乙一聽,吃驚道:“道兄,你不去。這、這、為甚麽?”
甫德說道:“我惹的紅塵業因,你又不是不知曉。我本黃天大帝的小太監、雖說現在是大和尚,卻有夙業。如若不能度過這一劫,還談甚麽仙緣。”
正乙聽了,先是沉默,後又問道:“他們、來找過道兄?”
甫德點了點頭。正乙恨道:“他們還不死心?”
甫德道:“這比你想的還曲折。顧家這一次,也不知能不能度過劫難。當初,顧府請我二人去看公西夫人之怪病,我二人不想與顧府太過糾纏因果,托以不懂醫理。後來,天緣之人出世,我兩人還是躲不過。”
正乙也歎了口氣,說道:“那顧聖敬夙業深重。他不相信靈根之說,非以身具‘三才五行’的資質,修行那後天之法,果然毫無精進。那等‘天棄靈根’也算是自古少有。後又轉投我門,然則無心煉真,迷戀紅塵,又欲望長生。如此猶豫徘徊,不知取舍之道。現在卻也是誤了韶華。”
“顧聖敬不是我輩中人。”甫德說道,“顧一恕道法修行何如?”
正乙道:“還差臨門一腳,唉,卻是修道太晚。”
“修道不分先後,也無所謂早晚。自有水到渠成的一天。”甫德輕聲道。
甫德似是想起了什麼,急道:“【天殘卷】無有閃失吧?”
正乙答道,“【天殘卷】被我藏在那穩妥之處,你還不放心?”
“你還是將其毀了吧。他們裝作不經意問起【天殘卷】,實則目的就是它。我所料不錯,【地缺篇】就在他們手裏。”
“諾,道兄。地缺天殘有違天和,此卷篇一出,世間又有幾多血雨腥風。”
正乙、甫德交談了一個時辰。不俱細表。
馬車上,邱元珅對顧壽道:“老弟,平時看你挺穩重的,剛才怎如此魯莽。你也太氣盛了些。你真要殺他。你想過後果麽?”
顧壽笑道:“邱大哥,我還不一定打得過他呢。”
卻是當時,南少林一靠近顧壽,顧壽袖中的“鎖湫”輕顫不已。當初,邱元珅把“鎖湫”給顧壽時,顧壽就有一種“久違”之感,就是所謂的那種“一見鍾情”。拿到後,顧壽就用學到的左道禦劍術,與“鎖湫”通意,這是禦劍術的入門之法。這“鎖湫”卻也不是凡鐵,似有靈性,顧壽修了半年的劍術,也能堪堪馭使鎖湫了。還是因為顧壽的精神力強大的助益之功。顧壽卻也不滿意,如是玄門正宗的禦劍術,那更是厲害。可惜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