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2)

對於候鳥來說,它們最大的損失不是異類的捕獵和拚殺,而是每一次遷徒中喪生的數以億計的同類,這是一些永遠無法達到目的地的翅膀,但這絲毫也不會影響更多活著的候鳥繼續振翅前進。嚴格地說,人類沒有資格評論候鳥的遷徒,因為人類從未有過如此之眾如此之遙的種群遷徒活動,所謂顛沛流浪的艱難程度根本無法與候鳥相比。人們也無法確切地知道,候鳥把握雲層活動的“氣象眼”還有多少神奇的功能,比如對於氣壓、濕度、溫度和風向的敏感度,以及預知遷徒途中的氣候變化等等。遷徒之途當然不僅是勞累艱辛而且多災多難,大風可能一夜之間把候鳥們吹到很遠的海上,濃霧也會使航向選擇發生混亂,尤其是晚上,候鳥往往被光源吸引,撞向燈塔或群樓。颶風最盛的季節,恰恰是許多小型鳥類秋季遷入西印度群島時期,一場颶風能把海鳥從它熟悉的海麵刮到3200千米之外,或者筋疲力盡而死亡,或者跌落在一處陌生的海濱流浪。這一次災難所損失的可能是幾百萬隻鳥的生命,但它們在颶風過後依然前仆後繼。

一個鳥類環誌工作者在北美拉布格多半島海岸,給一隻正在學飛的北極燕鷗套環。90天後,這隻燕鷗已經到了14500千米外的非洲東南部。另外一隻在蘇聯北極海岸被套環的燕鷗,再一次被發現時是在澳洲,它已經至少飛了22500千米。

北極燕鷗是世界候鳥中遷徒距離最遠的一種鳥類,每年夏末離開北方的居住地,飛行16000千米前往南極洲附近海域。遷徒過程中,或者越過太平洋,或者沿著歐洲和非洲的西海岸向南飛,也有誤入歧途飛到印度洋的。但無論如何,它們都能飛回去。

金摘被稱為馬拉鬆式遷徒的銀牌得主,它們由北極的荒原地帶,飛往阿根廷的草原。另外一種叫白尾磯鷸的鳥其實也飛得很遠,它們在秋天飛上南下之途時,先由加拿大海濱沿金悌的海上路線飛行,但不知為什麼阿根廷草原對它們並沒有吸引力,而是繼續南飛1600千米。巴爾德磯鷸則從北極啟程,經過高原和安弟斯山脈,飛至南美。這兩種磯鷸的遷徒路線是始終各具特色的。前者似乎喜歡大海的碧波萬頃,而後者更愛從大陸的山峰間穿過,彼此在空中相隔3200千米,不過它們卻會在巴塔戈尼亞的海岸會合,有足夠的時間敘舊,然後再分途飛回。

白鸛在歐洲度過明媚的夏天後,便要飛到南非避寒。白鸛的精明之處是它善於滑翔,乘著上升氣流前進,但它們又謹慎地避開完全在海上的飛行,狂濤席卷似乎不太適合白鸛的性格。但倘若是能見到海洋毗鄰的陸地,它們也會優雅地在海陸邊緣的上空滑翔而去。怎樣渡過地中海始終是它們的難題,便選擇東路,經過小亞細亞,再南下到非洲。另外一些白鸛,則經由直布羅陀海峽則進。

鳥類遷徒的“飛行路線”或“飛行途徑”認定的各項細節中,人類能觀測到的也許隻是九牛一毛,不過這區區“一毛”就足以讓人感慨係之了。曾經有學者用對準月亮的天文望遠鏡及雷達來觀察鳥類的夜間遷徒,有證據說明多數夜間遷徒的陸棲鳥是隨著廣闊的氣流前進的。這氣流運動的方向一一春季北遷時隨南來的曖流,秋季南飛時隨著由北向南的寒風一便成了鳥類的飛行方向。一個出乎意料的發現是,夜間遷徒的鳥類並非都是集結成群的,也不是沿著明確的道路飛行,在把握大方向的前提下,它們更多地是化整為零散兵遊勇式的單兵或小股行動,這是一種極有自信的行為方式。不過這種看似散漫並且令人擔心的現象一到黎明就會發生驚人的變化,破曉時,仍在飛行中的鳥隻都會降低高度,並且開始集結成群,不約而同講地飛往某個落腳的島嶼或半島時,此種集群現象就更加明顯。真是一聲號令萬眾呼應的樣子,可惜不清楚這鳥的大群中號令者是誰?